第十七章
  静走近公司大楼,憔悴的脸上满是疲累。她不知道度过了几个煎熬的黑夜,
却毫无办法地期待会带来希望的明天。她体会到了自己的渺小,他对大焦说要报
警,大焦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没有知心的朋友可以倾诉,周围的同事甚至不知
道她和贺的恋情。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是贺不愿意公开,还是他压根就
没把她放在心上?爸妈的电话每天都打来,她不敢说出实情,他们的身体不好,
不能再给他们增加负担,可是,爸妈明显地感觉到了什么,迫切的要她快点回家。
她没有办法,只好关机。
  楼下聚了不少的人,到了跟前才看到人们在欣赏新车。
  那是一部奔驰甲壳虫,又小巧又大方,高贵典雅,通体铮亮的蓝色夺人的眼
球。
  她转身想走,却不知是谁喊道:「静小姐,静小姐,这不是你定的车吗?」
  静先是一愣,突然想起了曾经和贺的那次不是十分愉快的购物,这令她感到
沉甸甸的惊喜:虽然她对车没有多大的欲望,但她能肯定贺有消息了。她立刻转
身回来。
  一个看似车行业务员的小伙子,拿着文件夹正迎上来。
  静问道:「谁让你把车送到这儿来的?」
  业务员说:「车到了两天了,联系不到贺总,昨天公司的焦总让把车送到这
来的。」
  静听了,还是判断贺回来了,要不大焦不会让把车给她送来。她一阵轻松,
仿佛压在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静走出七嘴八舌的围观人群,发现美丽的总经理翩然而至。她无奈地上前打
招呼,心里却对她充满鄙夷:哪有这样的CEO?三天两头见不到个人影,公司
的事情,一推六二五,简直是个骗子吗!贺聘请了她,绝对是一个大失误!
  晨见到静也并不十分舒服,毕竟她是自己的一个威胁,尽管她自信自己有必
胜的优势,可也觉得如梗刺在喉,不剔除了不能痛快。她挤出一点笑意,勉强算
是应付。耳朵里听到别人的议论,本来的好心情不由得大打了折扣:贺居然给她
买了车?这,这怎么回事?
  晨今天并不想来公司,她本打算请爸爸和妈妈吃饭:一、给没有旅游好的爸
妈接风;二、告诉爸妈贺已经回来了;三、见见自己的心肝宝贝女儿,可是大清
早就接到电话,说公司律师请她见面,有要事。她当然不敢耽搁:她没有需要惊
动律师的事情,她猜测只有一种可能——贺约她谈复婚。
  总进办公室,晨心中一喜:等在那儿的果然是贺的法律顾问张律师,她和贺
的离婚手续就是他悄悄地办的。
  张律师没等晨开口,站起来从拉开的公事包里拿出一些文件,说道:「晨总,
我是贺先生的律师,受贺先生的委托,请您在这份文件上签字。」
  晨微微感到不安,拿过文件一看,顿时傻了:原来是贺把爸爸给他的公司又
还了回来。
  晨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摔,大声说:「我不签!」
  张律师道:「晨总,贺先生所以接受令尊的馈赠是有难言之隐的,为了不使
您的父母伤心才被迫答应的,现在,您回来了,物归原主是贺先生的意愿;再说,
当初贺先生也只是代女儿托管,要知道您还是他女儿的妈妈。」
  晨已经糊涂了,脑子根本不够使的,她道:「如果我坚决不签呢?」
  张律师笑了:「我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价值亿万的公司被拒之门外。
晨总,我希望您仔细看看文件,可以过两天给我答复。」
  晨问道:「张律师,贺……他还有没有说别的?」
  张律师道:「没有,贺先生刚从国外回来,看起来很疲惫。」
  这时,坐在张律师旁边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一脸紧张,说话有点结巴:
「晨……晨总,我是贺总的秘……秘书,贺总说,让静小姐立刻回公司报道;还
说,说请您给我……给我在这边安排工作,我姓巩。」
  晨愣了足有两分钟,猛然醒悟过来,猛然将桌上的东西挥到了地下:她还以
为这女子是张律师的助手呢,哪知道,哪知道竟然是那混帐的妹妹。贺,你要干
什么?这也太,太过分了!
  晨大喊:「滚,都滚,滚出去!」她爬到她的老板台上放声哭了。
  隔壁的静听到异响,她连忙出门,却看到贺的律师和一个女子正要离去。她
瞥一眼曦总的办公室,门关得紧紧的。她匆匆追过去,想问个究竟。张律师一指
那女子,说:「让她告诉你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女孩子惊慌失措,眼睛里已充满泪水。静带她到自己的办公室,知道贺今天
上班了。眼前的女子她倒是在公司见过几次。
  「静小姐,请你帮帮我,让我回公司好吗?我不能没有工作!」女孩子叙述
了经过,最后说。
  静理不出头绪,心惴惴地慌乱,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难受:为什么贺要把公
司送给曦总?难道……她不敢想下去,她恐怕这个念头变成现实,可是,理智在
提醒她,这才是最好的解释。
  静想起第一次与曦见面的时候,贺对曦以及曦对贺,那种满含深意的眼神。
她以为就像娟说的:曦暗恋了贺十年,那种眼神代表了曦对贺的爱情,代表了贺
对曦的感激,现在看来错了。她想起和曦在一起曾经冒出过的感觉:那是贺的前
妻才有的高贵气质和典雅的美貌。她还暗笑自己荒唐,而今看来荒唐的倒是自己。
  可是,我有什么错吗?当然没有!我爱贺,而且贺没有妻子。那么是贺的错
吗?当然贺也没有错!他离婚了,与自己在一起,既不犯法,也没伤害到谁!再
说,贺又没说要抛弃我,我这是着得哪门子急呀?不就是他的前妻回来了吗?
  静的心松弛了一下,立马又吊了起来:贺为什么失踪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连
个招呼也不和我打?为什么他的前妻要冒充别人来应聘?为什么贺要归还她的公
司她要发火?
  静是聪明的姑娘,她梳理了一番认为:贺没有复婚的打算,是他的前妻想要
复婚,他不同意,才把公司还给她。
  静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看看一旁还在啜泣的小巩秘书,笑笑说:「你别
哭了,我帮你和贺总说说,让你还回公司。」
  静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她的原公司。出了门,想总要告别一声。她敲
敲总经理的办公室,没有人回应。
  静和那个巩秘书下了楼,想起自己也有了车,觉得自己水平有点差,就问巩
秘书会不会开车,巩秘书也不会。正在为难,走过来一个人,是保安部的耿叔。
  耿叔对静笑了笑,说:「静小姐,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
                ****
  晨很快就止住了悲声,她要弄清楚究竟发成了什么?贺要把公司还给她,显
然是要与她划清金钱方面的联系,也就是他和她的关系,分明是路人,是没有可
以混合财物的理由的;那么复婚呢?如果真要复婚,还有必要分的这样清吗?当
然没有必要!看来复婚是不可能的!可是,贺去德国难道不是为自己去的吗?为
什么这么短的时间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呢?一定是娟搞了什么名堂,因为只有娟和
他在一起过,也只有娟会给她致命的一击!
  晨给爸爸打电话,把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爸爸没有责怪她,还安慰她,要
她不要着急。这使她好受了不少。她给娟打电话说马上要见她。娟很痛快,说在
家等她。
  晨坐上出租车,心中却想要不要先去见贺,问问他把那个混蛋的妹妹送到她
这里是什么意思?可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贺的做法无疑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甚至是一种毫不掩饰的侮辱,说明贺对她仍然恨意未消没有原谅。贺给静送车,
是不是给她看的?是不是告诉她,他和静已经到了某种程度?不行,这是不能允
许的,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发生的!静怎么可以成为这个家庭
的女主人?怎么可以做楚楚的妈妈?静,小丫头,看不出来,不哼不哈的,你还
蛮有本事的!
                ****
  娟还没有起床,裸着身体仰躺着。她放下手中的手机,点燃一支烟,在云雾
缭绕的意境里放任自己的思维。
  两天来的情绪跳荡一样波动。和贺的激情使她感到一种挫败感。贺的心中只
有晨,这是她说不出的伤感。她希望贺与晨和好,又期盼贺能拒绝,这种矛盾的
心态,让她觉得对晨太不公平。可是,直到现在眼前还闪现着挥之不去的晨那动
人心魄的妖艳情景,这让她觉得有些平衡。
  晨的高潮真美:涨红的脸,鲜艳欲滴的唇,娇喘起伏的胸,水流潺潺又急剧
收缩的阴道。那是一幅完美的画面:是那种春情的恣意,是那种快感的生动,是
那种满足后的和谐,是那种纯洁里的淫荡。娟无法释怀,那一刻她想到能带给晨
如此极致美艳的不是贺,而是那个猥琐的农民工。她泛起一股恨,不是恨农民工,
而是恨晨:是晨破坏了这完美的和谐,是晨蹂躏了这美丽的娇艳,她的心抽搐一
样咝咝得疼。如果这种美是呈献给贺的,即使她嫉妒,她也会赞赏,可是,可恶
的晨,却把她明珠暗投,肆意的糟蹋,真是太,太她妈的令人沮丧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娟光着身子就去开门。晨气哼哼地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
上,脸色都变了。
  娟回卧室穿了件薄丝睡衣,坐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不吱声地看着晨。
  「姑奶奶,你和贺说什么了?」晨怒目而视,大声问。
  娟看出事态有点严重:「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晨的泪水刷地滚了出来,道:「你就说你对贺都说了些什么吧!」
  娟道:「我没有说过一句对你不利的话,贺也说要和你复婚的。」
  晨一下瞪大了眼,急急地问道:「他,他说要复婚?」
  娟道:「我骗你干嘛!」
  晨道:「他真说了吗?昨天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娟道:「昨天我还生你的气呢,再说昨天你也没有这么急呀!快说,怎们回
事?小脸都气白了。」
  晨气愤地说:「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大早就派了律师来,说要把公司还
给我;还,还让我给那个混蛋的妹妹安排工作,你说,这是想要复婚吗?娟,你
是不是听错了?还是他骗你的?」
  娟道:「你别急,把事情说清楚,我相信贺是认真的。」
  晨把早晨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娟也有点急了:「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晨又流下泪来,道:「娟,咋办?你鬼点子那么多,快拿出一些来!」
  娟想了想,沉吟道:「还你公司这倒没什么……」
  晨急道:「怎么会没什么?」
  娟道:「你想想贺的性格,他能要你家那么大的财产吗?他要想要的话,当
初直接去你们家的公司不就行了,你爸爸妈妈那么喜欢他!」
  晨道:「对呀,你说得对,贺是,是自尊心太强了。」
  娟看着晨,冷笑道:「什么自尊心?虚荣心罢了!」
  晨道:「是,是虚荣心。你接着说。」
  娟道:「看你得意的,别高兴太早,贺为什么把那混蛋的妹妹给你送去?」
  晨又皱起眉头,问道:「是啊,为什么?」
  娟道:「报复你?不用这样,也没这个必要;考验你?贺不会这么幼稚吧?」
  晨道:「那他,他想干什么?」
  娟道:「贺怎么认识他妹妹的?」
  晨道:「我也不知道,只听说她贺给贺当秘书。」
  「当秘书,」娟微微一笑:「哼,晨,这回可好了,你老公是要把这些年的
损失补回来,人家早报了仇了,你还费尽心机地打扮那混蛋的老婆!」
  晨怔怔的说:「贺,会跟她上,上床?」
  娟气道:「你傻呀,难道他请她去当姑奶奶?」
  晨闭着嘴,说不出话,其实她早就知道应该是这么回事,只是装鸵鸟,不去
想而已。
  娟道:「还有那个叫静的,肯定也和贺不干净。晨,你想过没有,你能睁一
只眼闭一只眼,让贺光明正大地养小蜜包二奶?」
  晨红着眼睛说:「贺,贺不是那样的人?」
  娟冷笑道:「如果是呢?你能忍?」
  晨大声道:「不是!贺不会那样的!!娟,贺只能有你,别人谁也不行!」
  娟道:「晨,你要清楚是你先对不起贺的。贺是男人,男人有男人的弱点,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难以忘怀的,除非你不复婚,眼不见心不烦?」
  晨呜呜咽咽地说:「不,我要复婚!不管怎样都要复婚!娟,我让他上、上
那混蛋的老婆还不行吗?」
  娟递给晨一沓餐纸,说道:「你别哭啊,我这也是往怀里想,也许贺就是你
说的,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你们有十年的感情,还有可爱的楚楚……那个混蛋
的老婆怎么样了?」
  晨道:「我哪有功夫管她,可能还在找那个混蛋吧。」
  娟问道:「你说,会不会是贺把那个混蛋弄去了?」
  晨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管,贺爱做什么做什么。」
  这时,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娟住了嘴,跑进卧室从床上抓起手机,一边
往外走,一边看,惊奇道:「咦,是是你宝贝老公打来的。」
  晨立刻瞪大了眼:「快接呀,你探探他是什么意思?」
  娟笑道:「八成是和我约会,你也想听?」
  晨道:「我都急死了,没功夫和你玩笑。」
  娟按了接听键:「喂,」了一声,随即又打开免提。
  「是我,娟。」贺的声音很清晰,晨心跳加速。
  「嗯,我知道。」娟的声音倦倦的。
  贺:「怎么没有精神,还没起床吗?」
  娟道:「你这是关心我吗?」
  贺:「当然,我们是好朋友嘛。」
  娟怒道:「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晨听了,有点着急。
  贺:「娟,对不起,我想你了,我去看你,好吗?」
  娟道:「真的、假的?不会是口是心非吧?」
  贺:「呵呵,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听得出「呵呵」得很勉强。
  娟道:「什么人?爱情专一的大好人!」这话酸得厉害。
  贺:「娟,这不是你一直劝我的吗?看来你才是口是心非。」
  娟道:「是,我口是心非,我还就口是心非了,怎么样?」
  贺:「娟,我说错了,你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好姑娘,你侠肝义胆,你路见不
平拔刀相助!」
  娟道:「我耳活心软,上辈子欠你两口子的!」
  贺:「娟,你还是我妹妹吗?」
  娟道:「有你那样做哥哥的吗?」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竟红了。
  贺(沉默了一会):「那我叫你好媳妇儿?」两个人心有灵犀。
  娟腻腻地叫了一声:「哥!」晨听得都怦然心动,忘记了娟正在和谁通话。
  贺:「我去找你!」
  娟用鼻音:「嗯——!」
  晨注视着娟:「贺要来?」
  娟也看着晨,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你看看你,又不是我勾引他来的,
你不会是吃我的醋吧?」
  晨道:「我吃你的醋干嘛?娟,我不走,我要见他!」
  娟道:「我又没说让你走。」
  晨道:「你瞧你色迷迷的,一脸迫不及待,还不是想轰我走?」
  娟哧哧地笑道:「我才不想你走呢,待会他来了,我们两个一起办挺他。」
  晨道:「死娟儿,你正经点行不行,人家现在都快急死了,你还开玩笑!」
  娟笑道:「我这就是正经的,你想想,你跟贺的情况,如何再见面?你不尴
尬他也尴尬,不如来个激情相会,省了多少麻烦。」
  晨道:「我不!我要把我的心迹对贺说明白,我不能让贺对我再有怀疑,我
要让贺知道我爱他。」
  娟思量道:「那你躲起来,藏在挂衣厨子里,看情形再说。」
  晨道:「你想憋死我呀?那么个小地方,我咋待在里头?」
  娟嗔道:「我那里再小,盛你也富裕。一丁点委屈也不想受,怎么让贺回到
你怀里?」
  晨道:「我在卧室,你们在客厅,我能听到你们说什么吗?」
  娟笑道:「那我们在卧室里说话,你不觉得有些暧昧吗?」
  晨噘着嘴道:「你不乱搞,哪来的暧昧?臭娟儿,不准你发骚不要脸,故意
调戏他!」
  娟故意板着脸,说道:「什么是发骚不要脸?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告
诉你,你以为贺还是以前你家那个男人呀,他不调戏我就不错了。」
  晨想象着贺对娟动手动脚的样子,胸中阵阵气苦,却也还有丝丝异样,她定
定心神,说道:「放屁,我们贺可是老实人,你可别把他教坏了!」
  娟道:「吆、吆、吆,你不要躲了,你老公来了,咱们一块见,省得我把你
老公给吃了。」
  晨道:「死丫头,开句玩笑就急眼,是不是做贼心虚?好,我躲、我藏还不
行吗?」
  ……
                ****
  贺开着车,很快就到了娟的家。
  昨日与娟的激情虽然缓解了些许的烦躁,却解脱不了对晨的感情纠葛。那种
爱与恨的缠绕折磨,就像盘踞在心中一条蛇,驱之不去,还时不时地往心尖上咬
上几口。
  娟显然负气地走了,这让他产生了很大的内疚:对娟太不公平了!明知道这
是不可能圆满的结局,为什么还要去做呢?如果她不是晨的闺中密友,如果她不
是对自己充满了情意,也许会好受一些吧?
  贺浑身无力地在酒店里躺到下午,他突然好想自己的女儿:不知道楚楚到了
哪里了?岳父肯定知道晨回来的事,要不吃饭的时候也不会叫上她。他明白岳父
岳母的心意:他们不希望女儿的家庭分裂,他们一直在努力,虽然他们对晨强烈
不满,可毕竟她是他们的女儿,血缘亲情是无法改变的。
  贺的心情压抑着郁闷,却也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他给大焦和公司的张律师
打了个电话,立刻又把手机关了。
  大焦来了后,本来还想埋怨几句,可看到贺疲惫的样子,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了。他汇报了公司的情况,基本正常;又说晨回国了,到公司去找过他;静也在
找他;巩的老婆到公司闹过,让保安轰走了,没有见到巩的妹妹;奔驰专卖店打
电话说公司定的车到了……
  贺说:「你打电话让他们把车送到那边的公司,让静接收就行了。那个混蛋
怎么样了?」
  大焦说:「不怎么样。这家伙八成得了什么毛病,瘦得和螳螂似的,天天喊
肚子疼。」
  贺说:「不是你搞的吧?」
  大焦说:「我没有,我懒得理他。不过我看弄死他算了,往山沟里一扔,保
证没人管他妈这闲事!」
  贺说:「这事你别管,你早点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大焦走后不久,张律师就来了。贺把抓巩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没提晨,只
说他给公司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不收拾他一顿不解恨,现在想听听律师的,怎么
处理好?
  张律师说:「这个事简单,想要他命,花几个钱找人就办了。可是,你不能
出面,那个小瘪三,不值得你引火烧身。这样吧,这事你交给我,我先把他放了,
过几天再做了他。」
  贺说:「我不想闹出人命,以后……以后再说吧,先按你说的办。还有一件
事,我想把我岳父给我的公司还给……」
  ……
  清晨,贺早早到了公司。当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却发现那个秘术丽已经在做
清洁了。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贺心中一阵难受,当然不是内疚,而是一种感动:
他强奸了她——强奸了一个弱女子,而这个弱女子只有默默的独自承受。他知道
打工者的卑微,他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他了解打工者的苦楚:牛马的付出,低
廉的工资,老板任意的凌辱。他下过决心:有一天,我做了老板,我一定会对他
们好一点!可是,他却干了他最不齿的事。他可以堂皇地找理由:他是为了报复!
可面对这样一个弱者,还有什么理由好讲?
  「贺总,你回来了!」
  贺听到的竟是喜悦的声音。他看到一张涨红的清秀的脸:是高兴的?还是劳
累的?显然是劳累的,因为她的额头上分明是一层汗水吗!
  贺没有回声。他不敢和她的眼神相对。他坐到老板椅上,低头去开电脑。
  「贺总,咖啡!」声音柔柔的,眼睛里一定还有期盼。
  贺盯着电脑屏等待出现画面:「谢谢。你出去吧。」
  她走出去,门轻轻地关上了。贺突然冒出一股怒火,他颤抖着手按动电话键
盘:「张律师,你马上来公司!对,马上!」
  晨,这都是你做的孽!是你让我变得无耻甚至犯罪,这一切应该由你承担!
  贺做出的恶作剧式的决定。当他送走张律师和丽以后,那种自以为是的快感
逐步演化成忐忑和不安。他想象着晨看到协议文件的时候:是难过?还是高兴?
他想象着他的前妻见到她的情人的妹妹的那一瞬间:是尴尬?是羞耻?而这些看
似小孩玩闹的把戏,他相信足以让晨崩溃。可是,晨即使真的崩溃了又会怎样?
他能从中获得精神的抚慰还是灵魂的解脱?
  张律师回来得很快,同时带来了他所希望的结果:晨真的痛苦欲绝般的崩溃
了。
  贺故作镇静地说:「好,你做得很对。你去见那个混蛋吧!」
  贺再也没有心思坐在办公室了。晨还在哭吗?这让他感到隐隐的痛,没有丝
毫的报复后的畅意。他觉得自己愚蠢透顶:把公司给她就算了,干吗还要干出如
此龌龊的勾当?晨不会做出过激的事吧?她可是曾经做过的!
  贺一边给娟打电话,一边下楼去开车。
                ****
  娟穿着睡衣打开门,小跑着进了卧室。贺站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娟没出来,
却在卧室里喊:「哎!外面那位强奸犯先生,有话进来说,我还没睡够觉呢!」
  贺像做贼一样走进卧室:室内散发着女人暧昧的味道和化妆品的香气;窗帘
是紫色的,拉得紧紧的,暖暖的光线是双人席梦思床旁边的头柜上的台灯射出的;
内墙被挡在了大大的挂衣橱和梳妆台的后面;地上铺了盛开着花卉的地毯;娟抱
着双腿,下颚顶着膝盖坐在床的中间,脚下的薄丝被一半落在床下。
  贺看着娟:娟的脸上写着促狭的调皮,两只大眼睛眯眯着,红艳艳的嘴唇似
笑非笑;薄如蝉翼的睡衣透出其中白皙的肉体,传递出朦朦胧胧的诱惑。
  贺努力地排除着脑袋里的杂念,笑着说:「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不是要罚
我站吧?」
  娟嘟着嘴,说:「坐我旁边,我就能吃了你?」
  贺笑道:「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我意志不坚定犯错误。」
  娟怒道:「你既然那么怕犯错误,还跑我这来干什么?」
  贺眼神转了一圈,走到梳妆台前,坐在梳妆凳上。娟气道:「离我那么远,
我不会和你说一句话。」
  贺搬着梳妆凳到了床边,一抬头,恰看到娟赤裸在睡衣外的双腿微微地分开,
一小片黑黝黝的阴毛正躲在狭窄的暗处,忙收敛心神笑道:「还妹妹呢,欺负哥
哥一点都不心疼。」
  娟笑道:「这话可有调戏我的嫌疑,造成什么后果,由你负责!」
  贺忍不住低声说:「明知道我要来,连内裤都不穿,还说我调戏你,明明是
你勾引我。」
  娟大声道:「我一直都是裸睡的,舒服,你管得着吗?君子非礼勿视,谁让
你乱看的?对了,你还强奸过我,你有前科的!」
  贺道:「那个事我们已经扯平了,你还挂在嘴上,那我还敢说话吗?」
  娟道:「不说拉倒,我接着睡我的觉。」
  「我,我……」贺无奈,张口想问她晨的事,又觉得自己未免对娟太绝情了
点。
  娟道:「别支支吾吾的,有话就说。」
  贺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你了,不知道怎么说。」
  娟道:「是不是和你老婆有关,直说就行。」
  贺道:「今天早上我……晨……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娟道:「打了。反正我欠你们两口子的,大清早轮流着骚扰我。」
  贺忙问:「她说什么了?有没有不正常?」
  娟道:「没有啊,挺正常的。」
  贺道:「你有没有觉得和平时不一样?」
  娟给了贺一个卫生球一般的眼神,说道:「你想说什么?我听不出什么来!」
  贺一下子放心,又感到失望,有一种一记猛拳打空的落寞:晨并没有丧失理
智,也没有痛不欲生,也许只是哭了几声之后,便会笑自己傻瓜呢!他再次觉得
自己愚蠢:世界上谁离了谁都能活,这是攧扑不破的,就像他离开公司这么长时
间,公司却依然在运转一样。
  娟想:贺是对晨不放心,怕晨会想不开,他的心中只有晨!这会儿的晨一定
在衣橱里乐开了花了吧?她眼看着贺的心神不定,故意把两腿不停地开合,酸酸
地说道:「你什么时候会关心关心我呀?」
  贺象是如梦方醒,怔怔地看着娟,心中充满了感动:只有她对我是真得好吧?
他心虚地说:「我这不是来看……」他「看」字下面还未出口,却隐约看到了那
裙底旖旎的春光。他突然想到自己并没有真正欣赏过眼前这个女人,这让他羞愧。
娟无论如何都是漂亮的,是他让她明珠暗投,失去了许多光彩。
  娟停止腿的晃动,保留着足以让贺看清楚的空间,嘴里却责怪说:「看什么
呢?」
  贺说:「看你!我这不是来看你的吗?」他冒出一股冲动,想把自己的脑袋
伸入到这两腿之间:舔舔那鼓起的阴阜上的毛毛,亲亲那隐藏着的肉芽,吸吮那
肥沃迷人的阴唇。
  娟嗔道:「看够了没有?」
  贺坐到床上,与娟的目光相对,声音含着磁性:「娟,我想吻你!」
  娟看着贺,竟发现那张英俊的脸上少有的温柔,不由得痴痴地有些发酥,小
嘴儿也不象往时的犀利:「干嘛呀,你?」
  贺探身搂住娟的脖子,轻轻一带,那副软软的娇躯就倒在了怀里,他捧着那
涨红的桃腮,双唇就贴了上去。那唇是那样柔和,那纯种的气息是那样香甜。娟
弱弱地回应,舌尖接受着侵入者的挑逗,口中的津液不住地被吸走,她呻吟般的
呜咽,乳房激动地起伏挺耸着摩擦贺的胸部,两腿并紧压抑着下体阵阵的骚痒。
  亲吻稍定,贺道:「娟,叫我一声老公好不好?」
  娟虽心潮澎湃,情欲激荡,却还没有晕眩,她柔声道:「哥,怎么了?」
  「娟,叫一声,我也叫你好老婆!」贺攥住一只乳房揉搓。
  「哥!……」娟声音热切。
  贺把手换到另一只乳房上:「娟,我想对你好点,我对你没有你对我好是不
是?」
  娟用力在贺的脸上亲着,手就去解贺的衣服。贺也撕扯开娟的睡衣。娟说:
「老公,肏我!」
  贺说:「老婆,肏哪儿?」
  娟说:「好老公,哪儿有洞就肏哪儿!」
  贺说:「我喜欢肏你的屄!」
  娟说:「那还等什么?」拉着贺倒在了床上。
  「啊,老公,你这宝贝好硬啊,顶的屄屄好痒!」娟撸动着贺的阴茎,将龟
头按在阴唇上磨蹭。
  贺觉得龟头湿湿的,说道:「老婆,你出水了?」
  娟笑道:「早就出了,小屄屄馋着呢,看见你,就『湿』性大发。老公,我
骚不骚?」
  贺道:「骚!你就是个淫荡的小骚货!」
  「那你还不插进来,使劲地肏?」娟把龟头引到阴道口。
  贺挺身刺入,一枪到底,屁股耸动「啪啪」地抽插起来。娟立即配合着「啊
啊」大叫,同时扭腰摆臀,极力上迎,好让阴茎入得更深一些。
  室内唱起淫靡的交响曲,粗重的喘息,动人的浪语,充斥着不大的空间,当
然也能钻进开着缝隙的衣橱。
  「啊,老公……你好厉害……你想……肏死我……啊,好硬……好……好粗,
好……长,好……过瘾……」娟毫无顾忌的淫叫,与其说是叫给贺,还不如说是
叫给晨,她早就看到衣橱的门轻轻的推开了。想到好友在窃听,听着自己的男人
叫着别的女人老婆,娟的全身都格外兴奋:晨,吃醋吧?酸死你!骚货,还不走
出来?快来吧,来彻彻底底地淫荡一把?
  「老公,我要死了……啊,你的大……大鸡吧……好象大……大棒槌,小屄
屄……啊,小屄屄不行了……老公,你好坏……好流氓……我的……我的小屄屄
和你有……仇啊!」
  贺越加奋勇,看着肉棒穿梭般在蜜洞里进进出出,扯着两片小阴唇动荡不已,
淫水把两个人的阴毛染得湿漉漉的,他叫道:「好老婆,好媳妇,我就是要肏死
你,肏死你!」
  娟「啊」的一声长吟:「老公,我来了!」阴道里喷潮一样蹿出一股浆液,
浇得龟头麻酥酥的舒服。
  「怎么了,老婆,这么快就高潮了?」贺停止攻击,阴茎依然插在阴道里。
  娟吐一口气,道:「你这么不歇气的狠弄,还不高潮来得快?老公,你还硬
着呢,肏我后面吧。」
  贺道:「你歇会儿,要不,我先给你舔舔?」
  娟求道:「好老公,你射在我的菊花里吧!」
  贺道:「为什么?」
  娟道:「因为我那里是干净的,想给你;因为你还没有弄过那里,我想要!」
  贺明白了娟的意思,心中发暖又有些发涩:晨从未对自己这样过。他拔出水
淋淋的肉棒,把娟翻过来跪在床上,白白圆圆的屁股高高的翘起。娟用手掰着屁
股蛋,把屁眼亮得更加明显,红红的细纹绽放着,真的宛若菊花。
  贺把肉棒杵到花朵上,娟抖了一下,道:「老公,今天怎么愿意叫我老婆了?」
  贺慢慢地一捅,龟头进去了一半,长长的肉杆儿却弯弯的留在外面,他说:
「我想开了,就叫了。老婆,你这里怎么不开开?」
  娟说:「老公呀,你好婆婆妈妈的,像个男人,猛一点!」
  贺说:「我怕你不喜欢。」
  娟说:「是女人都喜欢,女人都喜欢被征服的感觉!」
  霎时,贺仿佛失去了欲望,阴茎虽然捅到了里面,却悲哀得没有了力量。他
想到了晨:晨,无疑是被那个男人征服了。他知道,那个男人是不会像他这样温
柔的,当他的阴茎无论插到晨的那里,必然是大刀阔斧,一往无前的。失败,还
有比这更失败的吗?晨对着那个男人怎样评价自己呢:是他满足不了我,还是他
没有你强?
  娟的菊花里空了,是那个东西软软地脱落的。她回过头,看到贺一脸戚容,
顾不得后门还隐隐作痛:「老公,怎么了?」
  贺想勉强挤出点笑意,可做不到,他说:「对不起,娟。」
  娟道:「你想她了?」
  贺的脸痛苦的扭曲着:「娟,我,我真得没出息,可是,我就是忘不了她!
忘不了她,怎么办?」
  娟道:「哥,我站在你这一边,你想要她怎样,我都帮你!」
  贺和娟突然把头转向衣橱:那里面传出低低的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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