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第三章 一枝红艳露凝香 云雨巫山枉断
第三章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第一节午夜惊魂
隆冬季节的天津异常阴冷,即便是在太阳高高挂在半空的中午也不例外。尽
管临近期末的日子本就在寒冬腊月里,可是很久却没有下雪了,干燥而浑浊的空
气,令人呼吸久了都会使鼻腔酸涩。这时候还不如来一场鹅毛大雪,让四周弥散
些许纯粹的冰冷来得痛快。
陈静的离去令我失落万分,就好像这天气一样,视线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灰
蒙蒙,而寒风吹来又像铁丝划在身上一般干裂刺痛。不仅如此,那分不清是云还
是瘴气的天空,还会让人觉得这种气候还要持续很久似的,毫无盼头。
姜珊对现在的我来说可以算是一眼温泉,可是这个姑娘却只是在电话里跟我
说了那个家教的简单情况。对于以此为借口约她出来见面的请求不但无动于衷,
还用简单几句话就顺理成章的遮盖过去了。现在我已经答应她了,只能期盼那个
高三的小丫头能值得我动脑筋了。
天大东湖边上一条胡同里的某间平房中,我正翻箱倒柜的寻找高三时候留下
来的课本和辅导教材。人在失落的时候都比较怀旧,我也不例外。看着以前用过
的教科书,那上面到处是胡乱的涂鸦和令人莞尔的歪诗。
正在我触景伤情的时候,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异响,可是又不太真切。根据
声音判断应该是从门口传来的,于是我手里拿着书本往门边走去。
『当当当』这次我听清了,是一个极其轻微的敲门声。
『当当……』我在又起的敲门声响起的同时拉开了房门。因为这间小破屋的
入户门是向里开的,所以当我突然拉开的时候,那只弯曲了食指的手还在向里敲
来,差点碰到我的脑门。
「呀」一声娇嫩的轻叫,纤手的主人及时止住了姿势,然后忙收回离我脑袋
不到二十公分的柔夷。
大门开启之时,那人似乎还在侧低着头想着什么事情,这时方抬起头来。我
俩对望之下,不禁都是一呆。
「杨子扬?怎么是你?」一个轻柔娇媚又浑然天成毫不做作的说话声响了起
来。
我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她上身穿着一件红色的羊毛衫,
从浅黄色的防寒服中露出白色的丝质小圆领。下身是一条黑色的尼龙紧身裤,臀
胯上还穿了件牛仔的短裤。即便是三九天,每个人都棉毛加身的时候,这个女孩
的丰臀美腿也没有丝毫的冗赘,反而令人觉得她的双腿定是纤细而修长,臀股也
绝对丰满玲珑。
这女孩一头漂亮的乌黑长发,好像是刚刚洗过,在无力的日光映照下显得十
分亮泽。弯弯的细眉突显出一双丹凤眼的惺忪秀雅顾盼生辉,似能牵魂索魄一般。
倘若在那纯天然的高跷睫毛之上再涂一层朦胧的浅蓝色眼影,恐怕单只是星眸微
转便能颠倒无数的芸芸众生。更不要说那标准的瓜子脸上一张微闭的映日绛唇边
上还巧夺天工的生着一颗美人痣。即便是在她毫无辞色的时候也令人仿佛看得到
玉软花柔的盈盈惺惺。怕是将传说中月里嫦娥高贵的气质、历史上惑乱天下妲己
的妩媚和明末时惹来冲冠一怒为红颜那冠绝古今天下名妓陈圆圆的风情系属拿来
和她比肩也不妨多让。
这位天上难有人间绝无的兰芷少女便是我心目中无时无刻不在思之盼之,和
我同班却又咫尺天涯的绝色美人——朱萍萍。也不知她今天为什么会找到我的家
来,更不知她为何看到我之后还会如此的意外。
「啊……啊,可不是我嘛,这是我家啊?」我每次看着她时都有种手足无措
无所适从的感觉。尽管是现在心灰意冷之下,也不得不承认,她只是站在我面前
什么都没做,就能令我在无限遐想中燃起刚刚失落的情欲火焰。
可是她明明是叩门来访,却为什么对我的出现这么意外呢?所以,我的回答
实际上是在问她这个问题。可我得到的答案确实在令人难以接受和无比失望。
「哦,看来我是找错地方了,对不起啊!」说着朱萍萍俏幺的身姿一转,竟
是毫不回头的走了。
她的出现就好像在我心底一潭死水之中突然扔进一颗石子一般,登时令我难
以言喻的神往莫名。
啧啧,这饱满的小屁股,这窈窕的小身段,这活力十足的两条美腿和两只玉
足,要是让我能搂一搂抱一抱再亲一亲摸一摸。真的,少活十年一点都不冤!心
里想着,看她已经消失在我视线的尽头了,这才无奈的关上了房门。
可我不知道,这美好愿望变成现实时,已经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没来由的一阵性蠢动之后,我又回到屋里继续查找东西整理物品。可是没过
多久,『当当当』敲门声又起。我心里立刻一喜,是不是美女去而复返了?可是
仔细想想,这敲门声和刚才不一样,十分急促又狠粗暴,凭她的性格就是天塌下
来也不会这样的。再说这次手上的力气很大,完全不像女孩子来着。
我因为胡思乱想延误了开门的时间,等我一边走向门口一边「谁呀?」的问
了一句的时候,那扇单薄的木门已经被一个大力从外面撞的顿开了。门扇在我面
前闪过撞到旁边的墙壁上,而伸进门里的居然是一只穿着大号旅游鞋的男人的脚。
这下吓了我一跳,当时一愣向外面看去。只见门口丁字形站着三个男人,后
面的两个身穿一件黑色的皮夹克,敞着怀露出里面花里胡哨的绒毛衣。下身都是
蓝色的牛仔裤,还故意把膝盖那弄的破破烂烂的,这是现在刚流行的乞丐服。前
面一个人才可是出众了,且不论他另类不群的怪异穿着,单只那张猴屁股脸、那
个夸张的大偏分头型和那单手插兜斜肩拉胯『千姿百态』的身段。说真的,他不
用动,只是站在原地就是一件极富观赏价值的行为艺术品。
不过三个人似乎都是气势汹汹不怀好意,这倒令我心里一沉。我最近在大连
和天津见不得光的事情连续做了几件,用贼人胆虚这个成语来形容现在的我真是
再贴切不过了。
看他们应该都是流氓,而且此次『登门』又都是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我迟
疑着问道:「你们……你们找谁?」
领头那个长相『杰出』的家伙把墨镜往下一压,侧着头露出一双斗鸡眼翻着
白眼珠看了看我:「你他妈……」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猛一下摘掉了墨
镜,惊奇的问道:「唉?这不是杨哥吗?」脸上嚣张的神情立刻全都收敛了起来,
而他后面的两个人原本也是插着胳膊歪头斜瞪眼的,这时也都站直了身子放下了
手,看着我的眼神也奇怪中透着尊重,而且三人还诧异的互相对望了几眼。
此时我才想起来,这些人原来是那天和顾振海一起喝酒惹事的四个人中的三
个,后面站着的两个是徐亮和萧洪涛,而面前这家伙就是那晚被我拌的摔了个狗
啃屎的那位。只是因为顾振海没介绍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而后面俩人哪个是
哪个我还不能把人和姓名对号入座。
「哦——是你们啊!」我当然不能显露出把他们姓啥叫啥都忘了,只好一脸
热情的招呼着:「来来来,进来坐!」一边向屋里让一边问道:「你们今天怎么
有空上我这来的?」
为首那孙子并没有进来的意思,而且还十分尴尬的笑了笑:「对……对不起
杨哥,我……我们找错门了!」
我其实除了顾振海之外并不想和别的流氓结交,但也很奇怪他们时下的举止
神情。还没等我询问,他已经一边和剩下两人往胡同出口处走一边说着:「杨哥
改天再来看你,这会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啊!」也不等我继续挽留,小跑着一溜烟
没影了。
妈的,今天是怎么了,个顶个都这么稀奇古怪的。美女也还罢了,连『美』
男也这样。我一边琢磨着根本无从推测的因果关系,一边再次关上了房门。
一月份的白昼特别的短,晚上六点半已经黑下了天。我按照姜珊给的地址,
来到位于红桥区河北工业大学西面的丽景豪园。这地方我从房地产广告上看见过,
绝对是高级别墅型公寓。
小区门口的社区保安礼貌的指引了我,根据他的指点,我来到一桩独立的三
层小楼的花园门前。说实在的,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一幢如此高档的
别墅。
这小建筑格局新颖,应该是欧洲的设计理念,深蓝色的陶瓷砖贴去了大半的
外檐,还星星落落的散布着不少蓝色、白色和黄色的涂料,某些地方居然做出了
木质的效果,可谓设计新颖,造型独特,简约中透着大气,田园气息很浓却又不
失奢华。
更不要说那宽敞的院落中五花八门的园林景观,虽然时下隆冬却能令我畅想
到春天的生机盎然和夏季的繁花似锦。院子右侧是一个实木外观的停车棚,若不
是里面停着一辆黑色的克莱斯勒大捷龙,我真以为那是一个类似于沙滩旁的咖啡
厅之类的地方。而在院子的左面则是一片近三十平米的人工湖,湖畔还立着一座
古典风格的小凉亭。
这套别墅在楼市地产还没有爆火的当时,我估计最低也要五百万才买得起。
当然如果我知道那时中国大陆还没有直销的大捷龙这款汽车,而直接从外国购买
再运回来需要十几万美金,也就不会为眼前的气派所迷惑了。
我咽了咽口水,暗叹自己就算把博士也读下来找份年薪几十万的工作,今生
怕是也没有这种能力住在如此高档的地方了。难怪凭姜珊这么稳重敦厚的性格,
也会对这家的经济实力表示出不寻常的赞叹。
好在我在社会上独来独往的混了这么多年头,让我历练出一种坚韧的性格,
自然不会有怯阵的念头,而且心中对这个元铿一面的女孩子的期待,也令我不能
临阵却步。心跳有点加速的情况下,我还是按去了院门上的门铃。
门铃响动,一对中年夫妻和颜悦色的走了出来。这男人长得四方大脸、粗眉
大眼,鼻直口方、嘴唇很厚,而且胡子刮得非常干净,神色平和中显出稳重,古
铜色的脸上略微带了一点皱纹,给人一种长居领导高位而养成的不凡气度。但那
中年妇女却相对的稍显普通,岁月的沧桑明显印刻在脸上,姿色也因为年纪显得
有些平庸,颇有点和这高档的住所不太相称的感觉。
院门打开,男人礼貌又热情的打了一个招呼:「你好呀,你就是小姜介绍来
代替她的老师吧?」
我当下也伸出手和他温和厚实的手掌握了握:「沈叔叔你好,我叫杨子扬,
您叫我小杨就行了!」
这个沈先生一边握着我的手,一边用另一只手扶着我的肩膀:「走走,到里
面说,这太冷了。」说着把我让进了屋里。可我不知道,自从我的脚迈进了这扇
大门,我的生活便因此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走进去之后立刻是一阵温暖和芬芳之气扑面而来,令人能一下子忘记外面的
寒冷和一天的疲惫。我借着等待主人引领的机会细细观察周围的陈设布置,和外
面的华丽不同,五十几平米的客厅里,布置十分简单大方,但处处又都透出高贵
典雅。很多陈设和装潢都是我这个土木工程的大学生所未曾见闻过的。在我的印
象里,这种等级的装修我只在同学吴卫家里见过一次。
大厅宽阔的米黄色真皮沙发上坐着个长发女孩,因为低着头,在曼妙蓬松又
微带波浪形披肩长发的遮挡下,我还不能看清她的长相。她看我跟着她爸妈进来,
也没有起来招呼,甚至连迭起的两腿和抱着肩膀的双臂都没动一下,只是轻轻甩
开了头发,抬了一下眼。
呵,富家千金果然与众不同,这大小姐的架子够大的。我正想用眼神向她表
示一下礼貌,可是目光刚接触到她的脸,顿时一呆。也不知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还是今生的好运,居然又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女被我遇到了。
这小美女上身穿一件酡红色的轻薄毛线长袖衫,领口大大的露出里面黑色的
小衣和肩膀透明吊带。下身一条黑色的紧身短裤刚好裹到膝盖,突显出两条玉腿
玲珑凹凸的完美曲线。洁白的小腿下面是一双卡通的卡指小拖鞋,被她那只被抬
起的小脚丫来回晃荡着,更显可爱。
往脸上看,蓬松的发梢挡住了一边的淡眉,眼睛不大却错落有致的生在高挺
的鼻梁上方,睫毛长而自然,毫无做作的明眸似乎能说话般一眨一眨好不诱人。
最引人入胜的是那张小嘴和两排洁白无暇的牙齿,真是素齿朱唇。
因为她父母在旁边,我不敢多看,只匆匆看了一眼就把目光转开了,但这一
眼已经给我留下了很惊艳的印象。这小美女皮肤很白,虽然穿着十分宽大的休闲
上衣,但是一点也遮不住她胸前的波涛起伏。说也奇怪,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居
然有如此标致的体态,却也难得。
姜珊早就跟我说过,这个女孩子很有几分灵气,我明白能让她如此夸奖的女
孩绝对不会是普通级别,可也没料想竟艳丽动人到了如此地步。要是再出落两年,
怕是和姜珊本人也在伯仲了。
我正在神驰,就听她妈妈说:「丹丹呀,杨老师来了,快过来问声好。」她
叫沈丹,我早听姜珊说过。在姜珊的叙述中,这是个活泼可爱聪明乖巧的小丫头。
可是今天见到她,我却总觉得不像姜珊所说的那么听话,也许她对于相貌平平的
我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吧。
沈丹还是没有站起来,懒懒地叫了一声:「老师好……」看起来她不太想搭
理我的样子。我心里一阵憋气,为什么每个女孩子在头一次见到我时印象都不好
呢,难不成我的长相真的那么没有女人缘?不过别急,任你俊俏迷人如于萌萌、
杜静文,机灵聪明似冯梦瑶,保守严谨比陈静,还不是被老子……嘿嘿!
但话说回来,她的声音也确实好听,娇娇柔柔,叫声『老师好』都叫得那么
勾引。奶奶的,如果A片里叫床都像她这个声音,就算都没有图像我都看!
她那颇有领导派头的父亲这时给我递了杯水,我道声谢接过来,然后他说:
「杨老师,我听说你是天津大学的高材生啊,学什么的?」
「哦,我上的是土木工程,就是建筑工程。」我礼貌的应答着,作为请进门
的家教,家长了解一下自己的情况自然顺理成章。
沈丹的父亲一咋舌:「啧,天大土木系我可知道,很出名的。国内只有四所
大学的建筑工程是全世界承认的,同济、浙大、清华和天大。这里面天津大学就
排第二,仅次于清华大学啊。不过清华主修的是道桥,而天大则是工民建,所以
说在这个领域里,天津大学可以算是全国第一了!不简单,不简单啊!」
这人十分健谈,而且还言之有物,说出的话既令我很受用,却又感到非常真
诚完全不是虚捧,看来一定是社交老手。当下我也谦虚了起来:「不行不行,这
些都是招生和招聘会上的广告词令,当不得真!」旋即也试探着问道:「沈叔叔
对房屋建筑好像很了解啊,您……」要是直接问他在哪高就显得有点唐突,所以
此时我故意装的欲言又止,像是考虑到这么问不合适,实际上却是等他自己接答。
「哦,我是搞房地产的,怎么能对人才这一块儿不或多或少的了解一点呢!」
说着他完全不顾在场的两个女士,自顾自掏出一盒一统江山点上了一根,又问道:
「小杨啊,你和小姜一个是天大的一个是师大的,她怎么把你找来了?你们不会
是……」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想说我们既然不是同学,可她偏偏介绍我来,
所以怀疑我们是关系亲密的男女朋友。虽然我听懂了他的隐意,可是令我不解的
是为什么他会关心这个,这应该属于个人隐私,且通过什么途径认识的完全与他
这个家长无关。
我很想说『姜珊是我的女朋友,那天在床上完事之后跟我说起替她代课』的
吹牛言语,可是很显然姜珊和这家关系搞得不错,如果哪天她回来接替我,肯定
会听说我的胡说八道。当下只好一句话搪塞过去:「哦,姜珊是我以前的同学。」
在我们两人对话时,我一直偷眼看着沈丹,此间我发现了两个细节:第一,
当她爸问起我和姜珊关系的时候,沈丹出奇的把头扭了过来,明显有些关注。第
二,当我否认了我们有超友谊关系时,沈丹撇了撇嘴又扭回了头。
这两点据我猜测应该是这样的。姜珊和这个沈丹混的很好,彼此都为对方的
美貌和气质所钦佩,而且沈丹尤甚。所以她很关心心目中崇拜的大姐姐和我这个
其貌不扬的男人的关系,而当她意料之内的得知我和姜珊没什么亲密关系时这才
放心。那一撇嘴时心里一定是说:「切,我不用想都知道。凭你?你也配!」
哎,看来姜珊在这里打下的基础成我的障碍。
沈爸爸似乎是得到了心目中理想答案一般,听到这里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好了,不耽误时间,你们现在就开始吧。你看是就在这里呢,还是到楼上书房
去?」
我自然客随主便,忙说:「在哪都行,我随便,看沈……呃,看沈同学想在
哪里吧。」差点一时口快喊成沈妹妹,真危险呀!
那父亲温和的说:「那就去书房吧,东西也省的搬来搬去,也免得我们打搅。」
免得被你们打搅么?要是和这样的女孩子在一个不会有人打搅的地方……怕
是要出事了!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沈丹却没好气的说:「就在大厅吧,又不是做什么,他
讲完就走,还上楼干嘛?再说以前珊珊姐也都是在客厅的!」听语气,她似乎是
不想给我好脸的样子。
沈丹那个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妈妈突然有点抱歉的对我说:「这孩子从小宠坏
了,说话就是这样,杨老师你别放在心上。」
其实我十分奇怪她妈妈的举动,不但显得有点局促,而且似乎还不太想说话
的样子。从刚才进屋都一直是他爸爸在招呼我,和我聊。而这位母亲却一直站在
那里不出声,像个旁观者似的。但这些只是感觉,也许她妈和沈丹一样不太满意
我。
听他妈这么说,我笑着道:「没关系,没关系。」
为了达到留任的目的,我发挥口若悬河云山雾罩的特长,开始忽悠这两位家
长:「哦,我倒是觉得沈丹同学说得对。作为一个家教老师,他所做的自然和课
堂上的授课老师有所不同,必须有针对性的辅导。高中是在老师指导下的自学,
所以我要传授的不是知识,而是学习方法,是教导人怎样获取知识的思维模式。
而这些其实和家长都是密不可分的,所以我做家教一般第一堂课是要求家长必须
旁听的。这是我对您二位的考察,也是您们对我的考察……」这番无中生有似是
而非的侃侃而谈把两个家长听的心中赞叹不已,频频点头。
在爸妈的敦促下,沈丹很不情愿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她一起来,我不由得
吓了一小跳。她居然这么高,坐着的时候还没怎么看出来,一站起来,几乎都快
平我的视线了。那双美腿还真不是一般的修长,我目光往下移,看着她那圆润笔
直的大腿,不由一阵心头怦动。等她转过身,再看她的屁股更是养眼,丰满圆润。
紧身的黑色五分裤把整个臀部裹得严严实实,两瓣浑圆丰肥的臀肉,轮廓分明,
臀沟深陷。当下看得才几天没接触女人的我下面立刻有发直的感觉。
沈丹赌气似的从楼上拿下一些教科书和一个笔记本,『啪』的摔在茶几上,
然后在我对面重重坐了下去。
我略微收敛起饱餐秀色的邪念,继续释放着烟雾:「沈同学,你把笔记本收
起来,我讲课有个习惯,学生不能做笔记,你只要认真听,保持住对我传授的东
西的第一印象就可以了。」为了这个美女,我已经打点起十二分的心神,极力在
他们三个人面前营造我与众不同的教授方式,以便牢牢抓住这份工作。
试讲开始了,而我却一直心神不宁。虽然我不敢明目张胆地盯住沈丹不放,
但总会不自觉地在抬头低头的时候、问她问题的时候、装作用目光示意她的时候,
偷瞄她几眼。她真的很漂亮,凑近了看更漂亮,皮肤粉粉的,那水嫩的嘴唇,真
想一口咬上去呀。
这个沈丹对我没来由的成见颇深,似乎她的好姐姐姜珊是被我赶走的一样,
在授课时根本不配合。如果我不问她话,她肯定一句话也不说,我问她三句,她
大概能答上一句,大多还都是答非所问。
两位家长大概是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对她也毫无办法。转眼一小时过去了,
此时她妈妈穿上了外套似乎要出门,而她爸爸则送了出去,但转眼就回来了。
「杨老师,你们还是到楼上去上课吧,我这有点文件要整理,你看……」她
老爸一回进门来立刻这么说。
「哦,好的,我都行!」我应了一句和很不情愿的沈丹一起走进了客厅一角
的楼梯间。
实木的楼梯虽然坚固,在我的皮鞋踩起来还是有点轻微的『嘎吱』声。书房
在三楼,就在小美眉的睡房旁边。进屋之后我打量了一下她的书房,书柜很大,
书却很少,大部分还是漫画卡通什么的。书桌上摆着个电脑,二十三寸的大宽屏,
还配了摄像头,果然是有钱人啊。要知道,当时这种配置已经是顶级的了,而摄
像头更是新兴产物,没几个钱谁也不会劳什子装这尚未普及的东西。
来到这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小美女更懒散了,坐在小转椅上没有一点学生样
子,对我的问话有时根本不予理睬。于是我只能一边翻看她以前的试卷,一边通
过学习上的蛛丝马迹分析她的人格特点。
她总是侧头,稍带厌烦地瞪着我,似乎我的出现令她原本愉快的家教课堂变
得无比沉闷一样。我也不去理她,心里想着,没关系,以后时间长了就不沉闷了,
我有的是千奇百怪的花招令你如醉如痴。
很难得的,晚上九点终于到了,我们这种冷战似的授课也该告一段落了。她
的父亲对我与众不同的教学方式表示很满意,同意我继续任教。每周五、六、日
都上课,周五、周六安排的晚上,而周日则下午和晚上都讲,据我估计是根据家
长的作息时间定的。价格定在了每小时50元,这在当时可以算是高价了。可我
的目的不是钱也不缺钱,所以并没在意。
她爸爸热情的把我送出门,想要一直送我出社区被我婉拒了。经管如此还是
不厌其烦的指点我该做什么车,哪里是公车站台之类的。估计他自己虽然有车,
可是因为位置显赫,来造访的客人多了,也知道公共汽车的情况了。
送我出门时,小美女脸上看得出的非常郁闷。想想她每个星期都要和一个自
己不喜欢的人单独相处十几个小时,这个滋味我实在同情。不过你放心好了,我
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很爽很爽的!
丽景豪园是新建的高档小区,住在这里的都是身份地位不差的人群,为了营
造乡土气息,距这里最近的繁华街道也要步行十几分钟。出了小区我一边在无人
的马路上向来时的方向走,一边在脑子里回想着这沈家的三个成员。
我的目标虽然是沈丹小美女,可是这个女孩却是这家里最容易懂的。她家十
分阔绰,父母也很疼爱,所以从小的娇生惯养,形成了倔强、傲慢的性格。对于
自己喜欢的人或事兴趣极浓且态度很好,对于那些令她第一印象就很差的,则丝
毫不假辞色完全的排斥。但这也有一点好处,就是如果我能想办法改变她对我的
态度,很可能有水到渠成的妙效。
更兼她这个在如此富庶的家庭成长起来的小丫头,因物质条件的丰盈,绝对
没有什么很强的个人能力,甚至明辨是非的能力也会相对差得多。这样性格的女
孩我自信很容易搞定,但问题在于如何善后。
她老爸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人脸上一直带着一种十分有亲和力的笑容,
可是我却总觉得这个表情的下面隐藏着什么,因为那双韬光隐晦的眸子里在看到
我淡定自若的神情时,有下能把人看到骨子里的精光一闪即逝。
坎坷的经历练就了我沉稳的个性,最近的一些际遇又让我对相人之术有了一
些初步的领悟。虽然还只是懵懵懂懂的那么一点点感觉,可是却让我在以前所做
的事情中受益良多。也许只是我太多心,也许人家不过是从商多年练就的待人接
物的行为习惯?
但刚才我们不经意的言语交锋却明显令我感到这人处事的老道。在一问一答
之间,我已经把自己的大略情况都说了,或者说是被他套去了。而他呢,竟然没
给我留下一点有价值的信息。直觉告诉我,这人绝对不简单,可能将是我猎取这
反抗能力很差的小猎物路上唯一也是最需提防的障碍。
还有一点我一直很在意,那就是当姜珊这个名字被提起时,她爸爸的眼睛不
由得在沉寂中隐隐的一亮。这虽然是极其细微,甚至可以说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却在我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难道真的是自己神经过敏?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母亲却给我一点异样的感觉,是什么一时又说不上来。
她这么大冷的天还这么晚出门,丈夫又有车怎么也不送送?沈丹和她爸爸都是一
身居家的休闲装,可他妈却穿的很正式,难道她早就计划着出门?可又为什么等
了这么半天才走,只是为了听我试讲吗?
正在我一边沉思一边向前走着的时候,『呲——咣当』一声,突然感到背后
传来一下刺耳的刹车声和什么金属重物摔落地上的声音。我不由得回头望去,但
这一回头却被一束极强又极突然的光线照的根本睁不开眼睛,而耳朵里却传来了
刺耳的警笛声,当下我在全无意识的情况下伸出手来遮挡光亮。
我还没意识过来,那束刺眼的光线已经完全集中到了我的身上,这时我才隐
约看清,那是一辆警用的吉普车,而射在身上的光线不是一束,而是警车前灯发
出的两束远光灯照射出来的。
便在此时,一只强而有力的胳膊从后面勒住了我的脖子,与此同时一个坚实
的胸膛一下子贴到了我的背后。
这可把我吓坏了,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做贼心虚的我第一个念头是哪个被我
害的丢了贞洁的女孩子报警了,警察来逮捕我!
可就在刚开始猜忌的时候,又一个景象把我吓得更甚。那个从背后勒住我脖
子的人,突然伸出了另一只手,手上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横在了我胸前,还不断向
我颈项上逼近。
车灯熄灭了,车门打开了,从里面飞也似地窜出两个穿警服的人向我奔来。
当他们奔到据我不足十米的地方时,身后那人突然死命将我往他身上一勒,嘴里
高声叫着:「别过来,呼呼,再过来我……我就把他宰了!」他颤抖着声音叫嚷,
因为胸脯紧贴着我的后背,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此时正剧烈的喘息,浑身都在哆
嗦。嘴里喷出的白气从我耳朵边冒出来,手上的刀子在路灯映照下闪着慎人的寒
光。
「你冷静一点,不要伤害人质!」一个警察高声回应,却还是慢慢的逼近了,
而且还从裤腰处抽出一把手枪和另一个同伴一起挪着步走来。
「滚开!再往前一步我就对他不客气了!别……别逼我!」背后那人怒吼着
后退了好几步,和两个警察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是人质?我这时才意识到刚才的想法完全错了,根本不是自己偷奸、逼奸、
骗奸、诱奸的案子发了,而是被后面的歹徒挟持了。警察不是冲我来的,他们的
目的是这个手持利刃的粗壮男人。同时我也发现,警车侧前的路边方倒着一辆红
色轻骑摩托。
我这才大略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肯定是警察正在追捕身后这个犯人,而他自
知无处逃窜或者车子坏掉了,才舍弃了摩托车。但这样更没法脱逃,这便顺手挟
持了这路上唯一的行人——我,作为人质。
现在那刀子离我好近,都不到十公分,我甚至能从那带着殷红的锋刃上闻到
些许的血腥味。它闪着的寒光,在这寂静的隆冬夜晚更是撼人心魄。
这人手都裂了,看来是仓促之间,在大冷的天没带手套就骑上摩托车给冻的。
他力气很大,现在又非常激动,怕只怕一个不留神真的要了我的命。怎么办!我
该怎么办!
先前没说话的另一个警察这时站住了,对着匪徒喊道:「你别冲动,我告诉
你,你已经无路可逃了。现在放下武器放了人质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你继续顽抗
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这声音清脆悦耳,竟是个年纪不大的女警。
「哥……哥们儿,你别……别乱来啊!这……这人命关天!」我虽然从被捕
的恐惧中初脱,却没有丝毫侥幸的喜悦,瞅了瞅刀锋又抬眼想看看后面那人却是
看不到,只好用话语稍微稳定一下他的情绪。周身丝毫不敢乱动,生怕一个力道
没使好,给自己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脑子里转得飞快,试图找到一条行之有效
的脱身之计。
那人丝毫也没放松警惕,一边斜眼看看虽不敢靠近却分兵两路左右包抄那一
男一女两个警察,一边低头瞧了瞧我:「兄弟,不好意思了,我这也没办法,先
委屈委屈你吧!你可别乱动啊,刀子不长眼!」小声在我耳边说道。
「是是是,你放心,我绝不……绝不乱动!」此时我最想要的不是奸人成擒,
而是顾全自身安危,最好俩警察立刻离开,后面这人赶快跑掉,这我才能安全。
可是事与愿违,那两个警员是绝对不肯放过这个凶犯的,他们正一左一右的
向两边蹭,打算在那人瞻前无法顾后的情况下,找个机会把他拿下。
这人也看明白了,立刻拖着浑身颤抖的我一个劲的向后退,直退到墙根处。
这里正是阴角,他身体靠着墙壁,能将前面的情况观察的很清楚。
「别……别过来,你们再往前走,我真的……真的杀了他!」他大声喊叫,
手里的刀子也跟着哆嗦。
妈的,这俩王八蛋不会不顾我吧?虽然电视里总是上演类似的片段,每每人
民警察都为了民众安慰不敢轻举妄动,可是现实是不是真的这样,我也没经历过。
现在要是我在抓人,四周又没目击者,如果我胆子够大,或许真的不顾人质击毙
歹徒,反正人质死了的这笔糊涂账会算到歹徒手里,立功受奖才是我的目的。我
心里嘀咕着,害怕自己的推断变成现实。
还好,看到无法形成包抄,那个女警率先站住了脚步,向那个男的使了使眼
色,那人也不再逼近。
后背那人看见两个警察不敢靠近了,又喊道:「你们……你们把枪扔了,双
手举起来,后退……后退后退!」
「你想好了,你现在可是绑架挟持人质,如果被我们抓到,你可是罪上加罪,
顽抗到底死路一条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男警察比较冷静,一边慢吞吞的向
后倒退,一边虚以委蛇。
「少废话,快!快把枪扔了!」那男的声音真大,激动之下声嘶力竭的喊着,
把我的耳朵震得山响:「我……我现在……现在被你们当杀人犯抓着,回去还不
是死路一条!」也不知是他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喘气,说的话都不连贯。
我靠,杀人犯!我被杀人犯劫持着还有个好?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更慌了,
两腿直发软,腿肚子直转筋,内裤都有潮了。多新鲜啊,这是人命关天的时候!
眼看攻心战术没有效果,两个警察无奈的对望了一眼,只好慢慢将手枪放到
了地上,又缓缓双手举过头顶向后倒退。
歹徒推着我,以警察站的位置为圆心,保持着一定的半径向外挪去,很明显
的他的目标是那辆警车。看来他还不糊涂,现在这时候,只有抢夺了这辆唯一的
交通工具才有机会脱身。可是警察也不是傻子,看他如此行进,立刻又缓缓向他
逼来。
我此时已经看出两个警察不敢不顾我的安危而贸然缉捕,可是问题在于他们
也绝不会舍他而去。脑子里闪过无数电影电视机这方面的情节片段。这些情节大
多都是歹徒逼迫警察就范,然后在准备逃离时被射杀,而人质有不少时候都或多
或少的受了伤害,轻则受伤,重则就是死亡。这个歹徒好像没什么经验,要不也
不会被追的跑到了这里,被他劫持说不好真的会命丧九泉啊。警察是指望不上了,
必须想办法脱身!
一个大男人在这个人的拖拽之下,简直就像抓着一只小羊羔一般,而且被他
勒住脖子,人质也不得不跟着他的手劲随着他行走使力。
这人斜眼看了看紧闭的车门,对着警察喊道:「钥匙,把车钥匙扔过来,快!」
男警察无奈之下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扔了过去,可是却似乎没掌握好力道,只扔到
了那歹徒身前四五米的地方就落地了。
那人没有办法,又拖着人质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恐吓着让警察退后,结果因
为拖拉,人质本来拎在手里的书包掉到了地上。
匪徒浑身戒备的将刀交在勒住人脖子的左手上,两只眼睛一直盯着警察,慢
慢俯下身捡起钥匙又慢慢站了起来,然后继续向警车驾驶座的车门靠去。
便在此时,他怀里的人质突然浑身抽搐,一边极度不规律的喘息一边嘴里含
混不清的叫唤,可是声音却完全不真切:「哥呼呼呼……我……呼呼……呃呃呃
呃……呼呼……」随着想喊却喊不出声的嘶哑颤声,他整个身子都向下矬去,好
像一下子浑身都失去了力气似的,竟是根本不顾及勒在他喉咙上的粗壮手臂。
歹徒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懵了,一边奋力向上提拽那人的身子,一边问道:
「你……你怎么了这是?」可是尽管他手臂都快把人家的气管勒断了,那人就是
不会顺着他的力气向上站起,到最后整个人都快坐到地上了,双手还在劫持者的
脚上乱摸乱抓,像是在找什么似的。歹徒没办法,腾出那只卡住脖子的左臂,伸
到他腋下,改成搀扶,才慢慢将他搀起。
怀里喘息的人被放开了脖颈搀着站起身来,立刻用手抓着自己的喉咙,五指
张开向下直挠,像是想要把它抓破了好舒缓心中缺氧造成的憋闷一样。他向天吐
着舌头,表情极度狰狞,看这样子可能马上就要死掉也未可知。
「他……他不是有哮喘吧?」那个女警关切的问道。作为她们警察,如果犯
人跑了人质还因此受了什么损伤,责任可是不小,也难怪她紧张。
听那女警这么一说,歹徒也觉得很像,立刻单臂剧烈摇晃着人质:「喂喂!
你是不是哮喘,你可别死啊!喂,有药吗?」
怀里的人质抽搐的根本说不出话,过了好半天才费尽全力抬起右手向地上他
那个书包指去,同时昂着头斜眼也向那个方向望眼欲穿的看着。很显然,这种要
人命的急性病发作起来就是不得了的事情,这样的病人都随身带着特效药,只要
及时服用就会暂时没事,而这个年轻人的哮喘药就在他随身的书包里。
那歹徒领悟到这一点之后立刻拉着病人向书包挪去,而两个警察也借着这个
机会向这边靠来。
歹徒捡起了书包,可这时却发现警察已经离他不到三米了。现在手上的人质
全无力气,宛如一滩烂泥,不但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反而成了累赘,给自己的
逃脱造成了很大的障碍。另一方面他再不需要人质了,他现在手里有钥匙,可以
夺车逃窜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将人质用力向两个警察中走在前面的那个女警推了过去,
借着这个当口迅速拿起钥匙去捅车门。可他没料想钥匙有好几把,慌乱之下怎么
也找不到哪把是自己想要的,而车门也拉不开,这可把他急得快疯掉了。
这时女警被人质撞得和他一起跌到了地上,暂时爬不起来,可是那男警察却
迅速捡起了刚才扔在不远处的手枪,然后如风似电般向他扑来。
「给你!」歹徒一把将书包扔向两个叠在一起摔在地上的人,当机立断放弃
车子,撒腿向远处奔去,一抹身钻进了一条小巷子里。这条巷子很窄,想要追赶
必须步行,所以男警察只好奋力向他追去。
女警费了半天劲才把那人质从自己身上退到一边,挣扎着站起身来,看到同
伴已经追进了巷里,立刻拿起枪想要跟着追去,可是转念一想还是救人比抓人重
要,随即对地上躺着的人说了一句:「你撑着点,我给你拿药!」然后奔过去抓
起书包打开来翻找。
但她怎么也找不到类似于小瓶喷雾器一样的药瓶,一气之下底冲上『哗啦哗
啦』把书包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扒拉来扒拉去,嘴里焦急的嘟囔着:「没有啊,
在哪呢?」
「你找什么呀?」一个声音在她身边不远处响起,吓得她立刻回过头来。却
发现刚才奄奄一息的人质正叉着两条腿直立立的坐在地上,满脸疑问的望着她。
第二节奇智洗冤
刚才我被歹徒劫持着往车子这边走来,心里在想,如果这人抢了车也不会立
刻放了我,因为这里虽然僻静,可是要想逃走必须经过人多的街道马路,为了自
己的安全,不会有人就这么舍弃保护伞的,很可能还会给他一下,令之无法干扰
自己逃跑。
而且警察更不会为了人质丢下他,肯定要穷追不舍,造成的局面很可能是一
场城市道路上的大塞车。你追我赶之下,无论最后恶人能不能成擒,至少一点可
以肯定,人质是绝对十分危险的。这太可怕了!
我现在对他是护身符,短时间内他不会伤害我的性命,可我作为人质不得不
听从劫持者的命令,否则就失去了利用价值,他也不会放过我。那么有什么办法
能使我顺利的丧失这种『利用价值』而让他也没办法追究呢?那只有任何人力无
法控制的意外了,天灾或者人祸。天灾我是没办法了,而人祸吗,呵呵!我可是
个善于制造意外的人才!
想到这里我故意借着被拖拽去拿车钥匙的当口,装作紧张失措把自己的书包
扔在了地上。然后为了让他不能把我带上车,才上演了『哮喘病』发作的闹剧。
命悬于丝万分紧迫的处境,令我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这场戏演的力求逼真,这
才蒙混了过去。
那歹徒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在我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无奈之下将我放掉了。
我故意装的毫无行动能力,抱着那小女警察一起倒在了地上。说实在的,这女警
当成了我的垫背,所以摔得根本不疼。
软玉入怀,虽是隆冬穿了厚厚的衣服,但她弹性十足的双峰还是毫无保留的
挤在我脸上。更兼那因为急迫而不断娇喘的白气正喷在我的额头,一阵醉人的香
气立刻钻进了我的鼻子,真是吐气如兰芳馨满体。被她自然的挣扎蠕动着身子,
那柔软的肌肤磨蹭着我的身体。若不是我敏感的意识到自己的阳物就要勃起了,
绝不会这么早顺着她的力气翻身侧躺到一边。
我躺在地上虽然冰寒难耐,可是看着这个天真的小警察居然为了救我拼命的
倒腾我的书包,心里也有点感激,但更多的却是恶作剧般的喜悦。最令我注意的
是她蹲下来翻东西的时候,那诱人的大屁股离我不到两米。因为急切又没别人在
场,她并没有顾及女孩子家的仪态,这就使我把她那丰满的臀瓣、股下深深的臀
沟和两腿之间因为蕾苞的一点点隆起一览无遗。这屁股真是诱人,倘若能在那上
面细心地舔舐、温柔的抚摸甚至激烈的抽插,那可真的太好了。
她因为找不到药物急切的说话声钻进了我的耳朵,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好美
的声音,虽然不够甜,却绝对的娇媚。这声音现在只是在自言自语,如果拿来说
些情话或者撒娇的言语,甚或于是情不自禁的叫床,那就是无可比拟的天籁。真
奇怪,刚才性命握于他人之手时怎么就没发现?
看了半天我觉得也差不多了,如果再不起来制止她,我害怕她一着急再叫来
救护车,于是这才说话。
那女警惊讶的回过头来,奇怪的问我:「你……你好了?没事了吗?」
我扑哧一笑:「我什么时候有过事啊?」
这一下倒把那女警给弄懵了,过了几秒钟才带着薄怒看着我:「你是装的?」
「啊!」我抬着眼睛调皮的看着她笑道:「不装装样子,我怕还不能脱身呢!」
说着好像很吃力的向前站身,可是因为疼痛而不可得,呲牙咧嘴的说:「来,扶
我一把,哎呀!」
女警无奈走过来搀着我起来,这温暖的身子一下子靠了过来,令我又是一阵
销魂,她那一边的丰乳就贴在搀起我的那只胳膊上,毫无保留的将上面的弹性通
过小臂传进了我的大脑。
这时我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这年轻的女警官,她大约二十四五岁,该是刚加入
警队不久。虽然皮肤不算白,可是透着年轻和细腻。一头黑发应该不算很长,因
为它被盘在大盖帽下面梳成了一个抓髻。眉毛很淡而且很平,却时常随着善睐的
明眸翘上蹙下。鼻子高挺嘴唇微厚,给人一种成熟韵味,随着喘气和说话露出两
排洁白而整齐的皓齿。
若论姿色她决不能和姜珊与沈丹比肩,就是相较赵欣蕊和陈静也略有不如,
可是若论眉眼间的神情韵味,怕可以算是上上之资了。要知道世间美女有的是天
生丽质,即便是巍峨不动面无表情也可以牵绕无数人的魂魄。但却也有一种女孩,
她们姿色虽不算极其出众,可是却韵味十足,一颦一笑都能牵动男人的眼球和欲
火。而面前这个小警察就属于后者。
我还在偷偷审视,她却埋怨上了:「你没事怎么也不早说啊,害得我一个劲
忙活!」她一边说一边扶着我做到了便道牙子上,看我还在咧着嘴好像很痛苦,
可是神情却明显已经恢复了正常,才说:「你在这等着哪都别去!」说着端起手
枪就要往那条巷子跑。
「喂,你干吗去?」我故作惊奇的问她。
女警明知我只是为了脱困万不得已,可还是觉得我耍弄了她,没好气的说:
「废话,你说呢?当然去抓人了!」
「别去别去,用不着!」我诡异的一笑说道。
「胡说!老老实实坐着等着!」女警根本没顾及我的说话,丢了这句命令般
的话语,立刻就要往前冲,就好像敢死队上战场一样。也难怪,那歹徒人高马大
的,手里还拿着刀子,自己的同事虽然有枪,可是这条小巷出口就是人流较多的
地方了,怎么不叫人担心!
「等等等等,干吗这么兴师动众的,不就是毛贼嘛!你顺着我的手看……」
我说着向前一指,那女警下意识的沿着这个方向看去,却见正是两人一追一逃进
去的那条小巷的入口,可是现在那地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正在她不知道我烦
什么毛病,想要质问我时,我说道:「你看着,我数一……二……三……」
当我数到第五下时,赫然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前面一个
正是那个匪徒,现在他双手反背,一瘸一拐,脚上似乎还掉了一只鞋,狼狈万状。
而后面一个则是她那个男同事,他手里正好拎着一只旅游鞋,而另一只手拿着手
枪,时不时向匪徒后背推搡,嘴里喊着:「走!让你跑,跑得掉吗!快点,快走!」
这下女警可真的傻了,要是说自己的同事抓住了穷凶极恶的歹徒,她并不奇
怪。可是关键在于我为什么像未卜先知一般,料的这么清楚。当下不禁像看到什
么灵异事件一般,张大了嘴慢慢扭过头来傻傻的看着我。
我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用手遮着嘴在她耳边低语:「刚才我把他鞋带解了!」
时方才我假装哮喘,身体向地上蹲去,本来想伸手在地上找些能够自卫的类
似于木棍、砖头之类的东西,等劫持我的人被我这么一搞对我戒备有所松懈的时
候给他一下,也好脱困。可是摸来摸去却什么也没找到,但凑巧摸到了那人的脚。
从手感上判断,应该是一双旅游鞋,蝴蝶结式的鞋带扣正好在我手旁,于是很轻
易的顺手捏住了。等那人再搀我起来的时候,等于是自己把自己的鞋带给解开了。
俏丽的警官听我这么一说,这才把惊异的表情慢慢收回,换而的是一副意外、
无奈又有点惊喜的笑容,那斜眉挑动的眼珠似乎是在说:「你真调皮,太坏了!」
她看了我良久才意识到要去迎一下同事,见我再没什么异状,于是向来路的
两人走去,把男警官替下来,由她将歹徒押着朝警车走来。
这时我才看清这个劫持我的家伙的庐山真面,他身材魁梧不亚于顾振海。但
区别在于顾振海十分壮实,身上都是肌肉。而这人则肚大腰圆,浑身满是肥肉。
难怪刚才我感觉他胸口虽然结实,可下面却软乎得很。这人面皮不算黑,胖乎乎
的挺敦厚,此时却是额头一块好大的淤青,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他双手反在背后,低着头走到我面前,看到我正在打量他,十分惭愧的撩起
眼皮看了我一眼,然后就低下了头。我则怕他看出我是装病,立刻扼住自己的喉
咙一个劲的咳嗽。
男警官把钥匙交给女警,打开车门把这人塞进了后排,自己也跟着上去。女
警将那只旅游鞋和带血的尖刀等物证收拾好放到车里,转过来对我说:「也要麻
烦你和我们回警局一下,协助调查!」说着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冲我挤了挤眼
一笑续说:「上车吧!」
我知道她看我还在装腔作势,也不来揭破。可是这眉眼间还真带着几分妩媚,
令人看了心魂一荡:「呃……啊,好的!」也只有上车了。
其实我才不愿意惹这闲事呢,可是一开始我是贪图这女警给我的肉体接触和
视觉享受,到后来又刻意卖弄自己的小聪明只为了博美人青睐。直到现在才想起
自己也是重大相关人员,这时再想抽身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女警转到车前,冲我一扁嘴,表示了一下不满,随即蹲下来将我书包里被她
倒出来的东西收好,拿着书包做到了驾驶座:「给你!」将包扔给我之后发动车
子向前驶去。
一路之上,那歹徒都在不停地喊冤,说什么他只是凑巧路过,人不是他杀的,
他冤枉,等等。而那个男警察除了在他激动想要不安分的时候才将他按回去,除
此之外二人都不说话。据我估计,这可能是刑侦上面惯用的一种心理战术,可以
令罪犯心生戒惧,再到审问时就会事半功倍吧。
从他自顾自的说话中我了解到,这人叫做陈金水,是富多来海鲜酒家的厨子,
被人看见在他老板家里用刀捅了老板家的一家三口,现在三个受害者两死一重伤,
这才遭到追捕,而那把带着些许血迹和腥味的长匕首就是凶器。
好家伙,灭门惨案啊,这人真够狠的,怎么就叫我遇上了呢!刚才要是知道
这些,恐怕我都没有那么镇定还想出这条『假痴不癫』的妙计得以脱身。虽然当
时内裤也有些潮湿,可毕竟还是全神贯注的应对过去了,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怕。
红桥分局大晚上人不多,只有几个值班的小警察。两个警官一个去送证物进
行化验,一个押着陈金水去审讯室,只找了一个小警员给我做笔录。
那警员知道我是证人也是受害人,对我的态度还算不错,例行公事一般问了
几个问题草草了事了。我自然隐瞒了弄奸使诈的过程,只把脱困的功劳全归功了
那男女两个警员。
小警察看再问不出什么了,也就随便做了一个总结,就和凑过来的另一个警
员开始聊天。而他们聊的内容则是这件在天津也算罕见的灭门凶杀案。我在一旁
静静地听着,基本上把这个案件在心里形成了一个梗概。
这时那个女警捏着一个文件夹走进了我所在的分局大厅,一进来就将夹子在
门边一张桌上重重一拍:「送检结果出来了,指纹比对就是陈金水的,血检也出
来,正是高培林的,这案子可以结了!」
看她如释重负大功告成的样子,我只觉得好笑,可是屋里的三个小警员却都
是一阵起哄。
一个说:「哎呀秋姐,厉害啊,三个小时不到就破案了,不愧是警大毕业的
高材生啊!」
另一个也说:「是啊,这回秋姐和唐哥可露脸了,市局那立功受奖是跑不了
的了,你们可要请客啊!」
给我做笔录的那人一屁股坐在我前面那张桌子上,也跟着架秧子:「就是就
是,友鹏海鲜吧,哥几个好长时间没开开荤了!」旋即扭头对另两个说:「看来
呀这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还真是那么回事,我们唐哥的身手,再加上秋姐的从旁协
助,这可真是绝配了。」说到这里抱着肩膀跟那个女警又闲贫:「我说秋姐,哪
天请我们喝喜酒啊,要不就一起算了!」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那个被叫做秋姐的女警一声「去你的!」把他从桌上推了下来,可脸上实在
没有恼怒,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然后用文件夹轻轻怕了我的肩头一下对我说:
「喂,你跟我走!」
她把手里的文件交给一个貌似管档案的警员,从桌上拿起我的笔录,一边翻
看一边领着我向外走去。
「你叫杨子扬?天大学生?」秋姐看了个开头扭头问我。
「啊,那上面不是都写着了么,还问我干吗?」我一边跟着她,一边从后面
观察。这女警身材不错,特别是那两瓣臀肉,随着走路一扭一颤的煞是好看。还
有她低头的时候,一穗发梢垂了下来,颤颤巍巍亚似珠帘幔帐,遮住了她一只秋
波流转的眼睛。
秋姐也没离我,继续看着,突然不禁笑了出来:「呵呵,『人民警察智勇双
全,利用钥匙诱惑匪徒解救人质』……」说到这里扭头用舌头把自己的嘴撑得鼓
鼓的,调侃道:「你小子还真一套一套的,你怎么不说你奸诈狡猾诡计多端,把
蠢笨如猪的警察当猴耍呢?」
我真有点那这个女警察没办法,我那明明是不得已,可她还一直耿耿于怀,
当下摇头苦笑:「我都说了几遍了,我是被逼无奈,要是连你都骗不了,陈金水
怎么能上当?」
秋姐听我这么一说最开始还点点头,像是认同我的处境。可转念又想清楚了,
我是在说她比那个杀人犯还笨,立刻用笔录本拍了我一下:「你骂谁呢?」眼睛
看着我,带着三分薄怒,慢慢又转成笑容。
我俩一前一后来到楼门口,她叫门口坐岗执勤的警察给我登记,还要我在登
记薄上签字。我一边写着名字,她一边说道:「你得把联络方式留一下,我们有
必要的话还会向你了解点情况,而且过几天可能要请你出庭指证!」
「我没打算出庭!」我一边写着电话号码一边漫不经心的冒出了这么一句。
秋姐措不及防被我这么一句话说的有点愣:「什么?你说什么?你……你被
他挟持的差点没命,你没病吧你?」
「我这不是没事嘛,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我写完了联系方式手撑着桌子回
头跟她说道。
「不……不是!」秋姐眉头一皱,一脸不理解的的样子,旋即又有点不高兴:
「杨子扬你听好了,协助警方指认凶手是你们市民应尽的义务,如果你拒不出庭,
我有权告你妨碍公务的!」看她是有点动了真气,那一直笑眯眯的小脸上立时严
肃了起来。可她却弄不懂我拒绝出庭的理由,心里也很纳闷。
我心下暗笑,这大姑娘怎么总是把心里话挂在脸上,令人一看就知道她在想
什么呢?
当下我轻轻将她拉到了一边没人的地方,小声跟她说道:「我之所以不想出
庭,是因为陈金水根本不是杀害高培林一家的凶手,你们抓错了人!」
这句话太出乎秋姐的意料了,她登时惊呼了出来:「什么?我们……」说到
这里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压低了声音问道:「我们怎么抓错了,你怎么知
道?」
当下我把从大厅听来的众警察的议论说了出来,然后说道:「这些情况如果
属实的话,你们肯定抓错了!」看着秋姐侧头蹙眉的样子,我知道她在心里责怪
那些值班的同事,不应该当着我的面说这些和案情相关的事情,这也就是我一个
学生罢了,要是有记者或者其他敏感职业的人,恐怕一下子全都会被曝光,这对
她们工作可是十分不利的。
正当我想接着长篇大论的陈述观点的时候,秋姐一把拦住了我:「唉,等等,
你跟我来!」说着拽着我向二楼走去。
我知道因为刚才在路上那些事情令她对我这个学生身份的男人不敢小瞧,所
以本着对工作负责的慎重态度,也想听听我的见解。可是如果我说的全无道理,
那么在大门前对着一个这么重大的恶性案件信口雌黄,影响实在太差了,所以才
要单独和我谈。
我被她拽到一间房门前,这门是深色的,上面只有一个小窗子,而且还竖着
好多铁栅栏,估计是传说中的侦讯室之类的地方。她对门口坐勤的小警察吩咐道:
「你去把门打开!」
铁门打开后,我俩一前一后走了进去。这屋子不大只有十五平米左右,四壁
都是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是铁皮还是砖砌的,正中间放着一张方桌,桌子上什么都
没有,只有一盏台灯,桌子两侧各有一把椅子。
秋姐径直来到台灯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把台灯打开却将灯罩向垂直方向
压低,指了指示意我坐到她对面,然后吩咐那个警察道:「不要录像,我们只是
聊聊,你也别做记录,出去吧没你事了!」看来这女警要单独和我谈话了,而且
还找了这么一个缜密的所在。
这屋子真有点令人发憷,如果我是犯人,单单走进这里就有种不着天日的恐
惧,怕是什么都会老实交代了。我一边四下望着,一边走到她对面,心惊肉跳的
慢慢坐下。
「说吧,说说你对这案子的看法。」她似乎也看出我有点紧张,又出言安抚
道:「没事的,我来这主要是为了保密,你尽管说好了,没有第三个人听得到!」
「哦,好吧!」我挠挠头皮似乎在想该从哪说起,却突然问道:「你叫什么
名字,今天多大了?」
没想到我居然第一句话问出了这些,秋姐一愣接着带着三分怒气轻轻一拍桌
子:「喂,你以为我是跑这跟你相亲呐!」但看我一脸调皮的样子又「扑哧」笑
了出来:「我叫蒋秋,现年二十六岁,现任天津市刑侦大队虹桥分队警员,编号
4576!行了吧?」
我却不理她,自言自语起来:「蒋……秋!二十六,大了点,比我大了两岁!」
我是1979年生人,因为是孤儿,上学晚了两年,所以现在已经两旬了。
「我说!你想什么呢?」蒋秋实在无法忍受了,拍着桌子说道:「我叫你来
是帮忙分析案情,谁叫你分析起我来了!」
我看绷得也差不多了,这才转入正题,问道:「我听你的同事说,今晚将近
七点陈金水去过高培林的家和他大吵大闹的,很多高培林的邻居都听到了,还有
人看到陈金水气势汹汹骂骂咧咧的走了是吧?后来又有一个邻居九点左右时去找
高培林,却发现单元门没锁,门灯亮着里面却一片漆黑,然后就发现陈金水蹲在
位于客厅的高培林的尸体旁边,手里拿着一把满是血迹的刀子是吧?然后陈金水
发现有人来了立刻夺门而逃,再然后那个邻居就报警了,再然后你们就找到了陈
金水的家,再然后他看到警察来了就逃跑了,再然……」
蒋秋被我问一句就点一点头,直到最后实在不耐烦了,抢着说道:「再然后
他就把你挟持了,再然后你就把他算计了,再然后你这个废话连篇诡计多端的小
混蛋就坐在我的对面了,对了吗?」她说完一脸的不痛快的催促道:「你快说点
有用的吧,这些我都知道!」
「行行行,我们说正题!」我一边用话稳住她,一边理着思路:「照这么说
陈金水应该是和被害人争吵才动了杀心,于是出去找了一把刀回来去杀高培林一
家三口,对吧?」看着蒋秋抱着肩膀瞪着眼睛看着我轻轻点头,似乎在说「这些
显而易见还用你说」一般,我又问道:「那既然如此,为什么高培林家里的灯没
有亮呢?如果是陈金水晚上去而复返,作为刚和他争吵过的高培林不应该不开灯
就放他进来的。门灯亮着,屋里的灯却没有亮。很显然,高培林已经睡了或者正
打算睡觉的时候,有人敲门。他披着衣服走到门边打开外面的门灯,认清来人这
才放他进来……」说到这里我突然住嘴了,把因为沉思而随意转动的眼神集中到
了蒋秋的脸上问道:「有烟吗?」
蒋秋正被我的思路带动着一起思索,突然听我这么问立刻回答:「这不让抽
烟!」随即意识到可能抽烟有助于我的思考,忙对外面喊道:「小王,拿烟过来!」
不多时,小王拿来一包抽到一半的红塔山。我点上一根等他出去接着说:
「高培林把来人放进屋来,正打算开灯,那人突然向他胸口就是一刀,然后又连
捅了好几刀,接着窜到里面,把因为异样而被惊动的高培林的老婆也捅死在走廊
上或者客厅尽头,又去卧室杀他儿子。结果因为黑暗,他儿子并没有被捅死,只
是重伤……」
高家被害的情况我是听小警察们说的,对于天津这个城市,如此重大恶性持
刀伤人案不是很常见,所以都被那些警察拿来作为闲聊的话题。
蒋秋听的一惊,她也知道受害人的死伤情况已经被同事透露给我了,这些我
刚才就向她确认过。可是两个死者的位置、死状,却是有限几个曾经勘查现场的
警员才知道的,我不可能听说,所以对我的推理更加深了兴趣。
她饶有兴趣的听着,除了「啊」、「对」之类的肯定之外,也不敢插嘴。只
听我继续说道:「凶手肯定是和高家关系很近的人,所以不可能是陈金水这个刚
跟他吵完架对头。否则他绝不会毫无防备就开门,也绝不会先放他进来再开灯。」
「可是凶刀上有陈金水的指纹,这怎么解释?」蒋秋是个警察,比起貌似合
理的推测,她更相信证据。
我当然不是无的放矢,当下细心解释:「那把所谓的凶刀刚才就横在我脖子
旁边,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把刀绝对没有杀过人,这也是我断定陈金水不是真凶
的主要原因。」
「你怎么知道?」蒋秋对于铁证信心十足,更不相信我会在那危机关头只看
了几眼便断定把刀跟本案无关。
我好整以暇的抽了一口烟,咋嘛咋嘛嘴突然问道:「折腾一晚上了,有水吗
给口喝?」
蒋秋这个不耐烦啊,还不能不顺着我,因为她也想知道我接下来到底想说什
么。于是又把那个快成了跑堂小二的小王叫了进来,给我倒来一杯矿泉水。可蒋
秋嘴里还是嘟囔了一句「懒驴上磨!」
我荫了荫嗓子咳嗽了两声,才接着说:「照你们说那把刀捅了三个人,其中
每个人还不是只捅一刀,那么这刀就绝不是凶器。因为人致命的地方除了脖子,
都是有很硬的骨头保护着的,连续捅了十几下,刀刃早就卷了,不可能那么完好!」
说完我又喝了一口水,似乎是在等对方慢慢消化这些东西。
蒋秋思索了一阵问道:「可是那把到要不是凶器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怎么那上面还有高培林的血迹?」
其实问题的症结就出在凶器上,这一点我早就想好,当下答道:「据我推测,
陈金水本来真的想拿着刀去报复或者是去吓唬高培林,结果到他家之后发现门没
锁,屋里还黑着,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就进去了。当他发现倒在血泊中的高培
林的时候吓了一跳,原本拿在手里的刀子掉到了地上,这才沾上了血迹,如此而
已!」
蒋秋对我的推测也觉得不无道理,可还是不能驳斥她那先入的主见:「你说
了半天全是推测,一点证据也没有,这根本就不能作为陈金水不是凶手的依据!」
「要证据吗?我有三个证据!」我看着因为我这句话而被惊得站起身的蒋秋
笑了笑,接着说道:「其一,陈金水如果不是凶手,他的刀子上肯定只有高培林
的血迹,因为我断定他是慌张之下掉落了刀子,所以不可能同时沾上三个人的血,
但如果那刀真的是凶器,则每个人的血迹都会沾上。」
听了我这些话,蒋秋一边出神思考一边又坐了回去:「对对,刀上确实只检
测到高培林的血样,这……」
我不理她的说话,继续分析道:「其二,那刀如果没杀人只是掉在血迹上,
则刀柄一定也沾了不少血,如果是被人拿去捅人的,则刀柄被手握着的地方绝对
没有血迹。其三……」说到这里我用命令的语气向蒋秋说道:「你去拿把类似的
刀来!」
蒋秋已经被我的分析带动了,完全不理会我的『越权行为』,立刻对门外的
小王大声喊道:「小王你去食堂拿把刀子,要快!」
小王答应了一声跑去了,不大一会便取来一把十几公分的尖刀。而他走后这
段时间蒋秋一时低头思索,一时抬着头用惊奇的目光盯着我,似乎对我能如此透
彻的分析,入木三分的推测,既感到佩服,又觉得惊讶。深以我的判断力之精准
而诧异。
她哪知道面前这个人,可是屡次作案的高手。虽然作案和破案思路不同角度
也不同,可是如果将一个惯犯设身处地的放在一个案件的嫌疑人的位置上,他可
是最能了解真正的凶手的意识形态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最擅长从小处着眼,
抓住细节做文章。故此一把刀子在我眼里,已经将整个案件像庖丁解牛一般,让
我看得清清楚楚了。
我也不去理她,等小王放下刀子出去之后,我拿起那把和陈金水用来劫持我
的凶器貌似的匕首,在蒋秋全神贯注盯着我的情况下,突然猛的插进了面前的方
桌桌面上。
这一下更是出乎蒋秋的意料,不由得又站了起来,大声问道:「你……你这
是干吗?」
我好像对她的理解能力之差很无奈,吐了口烟,看着还在桌上不住震动的刀
身说道:「请你把这把刀上我的指纹和陈金水拿的那把刀上他的指纹比较一下,
看看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蒋秋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我的意图,根本等不到真
的比对结果出来。
我得意的看着她笑了笑,过了半晌才说:「用力把刀尖向前送,碰到阻力时,
手指会因为惯性有轻微的滑动,就好像我刚才那样。所以指纹虽然可以检测出是
谁的,但却有些模糊,而且必定是向刺出的方向重叠的。如果陈金水那把刀上他
的指纹很清楚,就说明那刀子根本没有刺穿过硬物!」说完这些,我站起身来整
理了一下衣服,不顾仍在沉思的蒋秋,一个人在毫无拦阻的情况下走出了那件审
讯室,向大门口走去。
过了好久蒋秋终于小跑着追上了我,和我一起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那照
你这么说陈金水不是真凶,那真凶是谁?」
此时我们已经走出楼口,正往院门口走去。警局大院东面是一排标语和绿化,
还有好大一个车棚,里面停了不少行色各异的警车,西面则是一排平房。此时平
房有几间还亮着灯,两个警察正围着一群人走来走去。这些人都是男的,而且大
多衣衫不整,有的甚至上半身都没穿衣服,他们各各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看就
是刚被抓进来的。其中一个我居然认识,正是上次因我一句话求情被顾振海放掉
的那个年轻人。他现在可真是够惨的,赤裸着白白的上身,手里拎着外套,任是
天寒地冻浑身直打哆嗦,就是不敢穿上。他似乎也看见了我,直勾勾的盯着我,
刚想站起来就被旁边的警察一喝,又蹲了下去。
「这些人怎么了,干吗抓到这来?」我随口问了一句。
「你管得着吗?」蒋秋斜眼看了看那些人没好气的回答,随即又把语气放缓
和了一些说道:「我们这两天在突击扫黄,这些人八成是刚被抓来的老客。」
「你们会怎么处理他们啊?」我也经常出没于灯红酒绿,这句话自然是给自
己问的。
蒋秋对这些根本没兴趣,她现在关心的是杀害高培林一家的真凶,听我这么
问随口答道:「现在严打,一般是罚五千到一万,再拘留半个月吧。」
「啊?这么严重啊!」我一咋舌,看了看那年轻人乞怜的眼神,心里一软说
道:「你看那个才不到二十岁,可能还在上学,看他样子也许是第一次也说不定,
能不能通融通融啊?」
蒋秋一直以为我是随口问的,没想到我居然突然提出这么个无理要求,当下
老大不高兴:「你以为你是谁啊,连警察的事都想管啊?」随即想了想,他今天
也确实管了不少警察的事,难不成他是在和我讲条件?如果我不答应放人,他就
不帮我揪出真凶?想到这里气的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
其实我只是触景生情,看见那人的可怜相,就好像是自己嫖娼被抓了一样,
不由自主的就说了出来,现在也有点后悔了。刚想说一句遮掩的话,没想到蒋秋
突然对那边看犯人的一个警察叫道:「小李子,过来!」我一看事情有门也就不
再多嘴了。
小李跑过来之后,蒋秋给他耳语了几句,又指了指一直朝这边看的那个小年
轻,拍了拍小李的肩膀:「你去只管放了他,大曹那边我一会去说!」小李答应
一声转头去了,不大会那个年轻人就被单独带了出来,进到后面的平房里,衣服
也让他穿上了。
「这下行了吧?」蒋秋气鼓鼓的看着我问道:「现在你可以说说高培林是谁
杀的了吧?」那现在虽然嘴上不说,但实际上对我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更坚
信我能帮到她。
哪知道,我慢吞吞把防寒服的拉锁拉好,扭头奇怪的望着她,傻笑了一声道:
「我哪知道?」
「嗨,你丫涮我!」看来这蒋秋是蛮横惯了,居然伸手要来打我。
我立刻躲到了一边,却原来她并没有真的动手,这才半哄半劝的说:「秋姐
秋姐别激动,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很可疑!」
「什么可疑的,快说,别找揍啊你!」虽然说得严厉,可是蒋秋的星眸中却
带着三分笑意,令人浮想联翩。
当下我一笑说道:「秋姐,你看这么都凌晨十二点了,这么晚又这么冷,我
家住在南开,你能不能送我回家啊,我们上车边走边聊?」
我早把握到了这个蒋秋的个性为人,她虽然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可是因
为职业的关系,一直待在男人堆里,所以不自觉地养成了豪迈、敞亮的性格。又
因为工作原因,使她变得直来直去,性格泼辣,面对歹徒她是以暴制暴的刑警,
面对同事她是同甘共苦的兄弟。所以和她相处必须带着幽默和顽皮,这样才能取
悦一向以大姐头自居的她。果然蒋秋二话没说,拿出钥匙发动车子开到我面前。
车里真是暖和,更兼有位如此眉眼含春的警花陪伴,我一时真的有点忘乎所
以了。正在我一边偷眼看着穿着警服的她一边无限意淫的时候,蒋秋突然一个急
刹车,害得我整个人都颠了起来,脑袋差点撞到前面的挡风玻璃。
「喂,搞毛啊!」我被这突然的一下弄得狼狈万状,不禁抱怨。
「你丫说不说呀,不说立马下车啊!」蒋秋原来是不满一直坐在车里沉默不
语的我了。
「我说我说!」我根本没有再隐瞒的意思,只是因为美女相伴一时忘乎所以
罢了。看我答应『如实招供』,蒋秋才加上油门继续前开。
见车子重新发动了,而她又这么着急,我当即把心里的疑问讲了出来:「你
的同事刚才说,报案人是他的一个邻居。这人晚上七点时也听到了陈金水和高培
林的争吵,又看见陈金水走出了高培林的家。到了九点的时候去找高培林,却发
现陈金水拿着刀子蹲在高培林的尸体旁边,于是立刻回家拿起电话报的案,是不
是?」
「对呀!」蒋秋答应了一声,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也跟着思索起来。其实
任何案件首先怀疑报案人是侦缉的常识,只是以前一直认定证据确凿的陈金水百
分之百是真凶才忽略了这一点。现在因为我的一番推论,陈金水大抵已经可以被
排除了,那么报案人的嫌疑自然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我眼睛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象,感受着天津市寒冬深夜的苍凉,一边想
一边说:「报案的那人为什么大晚上还去找被害人呢?他怎么从黑漆漆的环境中
一眼就认出了陈金水呢?认出他也还罢了,怎么还能看出他拿着一把刀呢?即便
是陈金水夺门而逃时才让他看清了这一切,那据他自己说,这之后他立刻就报案
了,而他又是怎么知道高家一家三口都遇害了呢?你的同事可是说他自称没进去
过啊!所以说据我推测,这个邻居不是在高培林的家里看到的陈金水,而是透过
门镜从走廊监视到了陈金水二次进了高培林的家。而且……」
『哧——』又是一个急刹车,蒋秋双手死死抓住方向盘大声道:「不行,我
要赶快回去调查,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我又一次差点被她弄得撞到挡风玻璃,等我重新掉落到座位上,立刻扣死了
安全带,苦笑着说:「秋姐你急什么!你大可以明天再不动声色以传唤证人的方
式把他找来。现在他正高枕无忧呢,绝不会掩耳盗铃的跑掉。这是心理学最基本
的常识,他要是现在就跑了,不等于不打自招嘛!」在我悉心的劝阻之下,蒋秋
才勉强压住了心里的冲动,又一次发动车子继续前行,而我则再不敢松开那只抓
着车窗上面把手的右手了。
开着开着蒋秋突然扭过头来,像是第一次看到我一样,百思不得其解一般问
道:「杨子扬,你到底是干吗的?」
「我是大学生啊,笔录上你不都看见了?」我丝毫也不理会她对我身份的质
疑,随口应道。
蒋秋看了我良久,疑问的神情慢慢变成了笑容,潇洒的一笑说道:「你呀,
不是个大侦探就是个小毛贼,嘿嘿!」
这一晚上,她就说对了这么一句,而我又不可能承认,只有报之一声轻笑,
不再说话。
接下来的路上蒋秋再不发一言,好像还在回味这整件案子和旁边的我这个怪
人。直到她在我指引下开到了我住的红磡小区门口,等我快要下车时才突然问道:
「喂,我还有个疑问。你从一开始就断定陈金水是无辜的,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呢?
指纹检测报告、血液样本报告,这些东西你一样也没看过呀?」
她没解开门锁,显然是想等我回答了这个疑问才放我下车。我摇头苦笑道:
「秋姐这么晚了,要不要上去坐坐,我家只有我一个人,我们围着被子慢慢聊,
然后再HAPPY一下?」随即头一次对她露出一脸色迷迷的样子,坏坏的一笑。
「去死吧你!」蒋秋笑骂一声,伸手过来打我。便在此时我迅速的拔起了车
窗下的保险栓,推开车门飞也似的冲进了小区大门。
我知道蒋秋其实并没有真的生气,还一直把我当弟弟一样调笑。而且她的笑
容这么迷人,我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在勾引我!
回到家我一直在想,今天为什么这么冲动,把身上唯一的才能显露给一个警
察,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冒失。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蒋秋很讨人喜欢,或者说我
很喜欢在她面前卖弄,以博取美人的瞩目。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作为一个长期以来被迫过着孤独日子的人来说,我太需要别人的认可和肯定了,
太需要自己的能力被人承认了,这才是我今天敢于在警局放肆撒野的根本原因。
至于我为什么能如此信任陈金水的清白,呵呵,这还不简单?就凭陈金水逃
命时还能把装着『特效药』的书包扔给我啊!他还我一个书包,我还他一个清白,
两不相欠!
后来,蒋秋根据我的指点抓住了真凶,而且高培林的儿子也苏醒过来给予了
指认。蒋秋因为拨乱反正又力擒元凶,破获了这起天津地面上不多见的重大恶性
杀人案而立功受奖,还荣获了个人三等功。这些都是以后我再次遇到她时才听说
的。
蒋秋是个非常有味道的女人,我很想把她弄上床,可是终因她的身份而没有
实施任何行动。一时之间我也只能按捺心中对她美好肉体的渴望,把矛头集中指
向沈丹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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