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55 】 (56)
我的军旅生涯说长却又不是很长,因为在我身为一名军人的大多数时间里,
都只能算是一名兵痞,混吃混喝、混嫖混色的时间多,真正上战场的时间少之又
少。
虽说在我那极短的上阵时间里,缔造出极辉煌的武勋,短短几个月,先破伊
斯塔,后败索蓝西亚,威风八面,比很多人打了一辈子的仗还要辉煌,更被国人
视为名将,但其实……我的军事才能不是那么高,每次出征获胜都带很大的运气
成分,而若仔细审视我作战的过程,就会发现我很倒楣,几乎是每次才出发就碰
壁。
对上伊斯塔的那次,巡逻队伍莫名其妙撞上伊斯塔的大部队,要不是我够机
警,临阵应变,早就全军覆没了,还说什么大胜;后来攻略马丁列斯要塞,又碰
上约伯.希恩这个硬手,从来就没有软柿子吃,也从没有敌人看到我,便被我的
王霸之气吓得倒撞下马,和很多英雄故事中的主角相比,我的运气糟透了。
这次的情形也是一样,想要来玩奇袭,结果却是被人奇袭,我们这支实力精
强的小队,一踏进敌人势力范围,中结界的中结界,被诅咒的被诅咒,完全失去
战力,若非我对这种场面早习以为常,现在可能已经吓得尿湿裤子了。
我之所以能够维持镇定,还有一个主要理由,那就是故乡遇故知。在这个剑
拔弩张的紧张时刻,我发现敌人的最高指挥官,居然是和我一起从小玩到大的超
级损友,巫添梁。
虽然我们之间,没有友好到见了面便想互相拥抱,倒是有点一见面就想踹对
方的脸,可是,考虑到敌人的威胁性,我还是很高兴能在这里碰上阿巫,再怎么
说,一个武艺低微、魔法极差,满肚子坏水的奸人,总比智勇双全、强到不像人
的怪物敌手要好对付,更重要的是……这个敌人……他有得商量。
两军对垒,最怕就是不死不休这种情形,除了你死我亡之外,就没有别的选
择,如果可以边打边谈,情形不妙就握手谈条件,谈不拢再开战,这种仗就轻松
得多,虽然也有可能一不留神,谈条件谈成挖坑埋了自己,不过,多个选择总不
是坏事。
从现场情形来看,阿巫其实挺不愿与我兵戎相见,不但花费偌大工夫,摆出
欢迎阵仗,还搞了一支萝莉仪队来迎接我,被我揭穿真面目后,他一直放低身段
求和,就是不愿意喊开战,谋求和平的诚意十足,只可惜……从头到尾,我是一
个字也不相信。
阿巫的实力不强,此事众所周知,但从阿里布达到黑龙会,他屡经大风大浪
,什么刀光剑影没遭遇过?仇人甚至多到让他如厕、行房都要带足保镳队伍,否
则分分秒秒横死街头,可是,那么多的惊滔骇浪打来,最后却只把他头顶与周围
的人扫个精光,最后就剩下他一个,理所当然坐上空出来的位置,这就是他的真
本事。
前一秒打躬作揖,后一秒踩着别人的脑袋撒尿;上一刻把酒言欢,下一刻淫
人妻女,夫目前犯,这种事情阿巫不只干过,肯定还常常干,我要是真的对他掉
以轻心,松懈敌意,我就比那些被他喂食过多麻药,又干到脑子坏掉的流口水女
人更蠢。
「约翰!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脸你不要脸,既然你自寻死路,那就怨不得
我了!」
巫添梁表情狰狞,双手高举,指着我们,大喊一声,「乃伊组特!」
跟在巫添梁身边的黑龙会部属,本来已经蓄势待发,只待领导一声令下,就
要冲上前去开战,哪知道领导的命令一下来,所有人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一个人
听得懂领导人在说什么。
同样的情形也出现在我们这边,正准备面对敌人来袭的天河雪琼,用疑问的
目光看我,想知道巫添梁是不是喊了某句魔法咒文,而我则望向鬼魅夕,问她这
是否是黑龙会的什么战术暗语?又或是什么神秘的古老魔法语言?却只看到鬼魅
夕用无辜的表情耸肩,表示一无所知。
一时间,敌我双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都是一脸迷惘,最后所有
目光一起望向巫添梁,想知道这位始作俑者到底说了什么。
「唉呀!连乃伊组特都听不懂?你们这票家伙,没有一个跟得上潮流,怎么
会连乃伊组特都不知道?」
巫添梁气急败坏地跳脚,就不晓得他到底是在气哪一方,「乃伊组特,就是
把他做掉!听懂没有?蠢蛋,把他们一道组特,通通做掉!」
不得不说,我这位老友跳脚怒骂,痛斥属下的模样,真符合反派大魔王的形
象……出场十分钟后就沦为丑角的那种,不过,被他这么一叫,敌我双方如梦初
醒,敌人再次杀气腾腾地逼了上来。
我们早已被黑龙会的人团团包围,现在敌人逐步逼近,情况当然是不妙,而
我们三人之中,天河雪琼、鬼魅夕两大主力,分别被诅咒、结界锁缚限制,勉强
还有行动力,战力就一点也不剩下,帮不上我的忙,还成了大拖累。
我一个人要孤军奋战,压力很大,幸好敌人看来不是很强,尽管手中所持武
器火力强大,不过都是些四五级修为的货色,两名六级剑手寸步不离巫添梁一步
,明显是保镳,生怕领导人给「擒贼先擒王」了。
这样的敌方阵容,威胁有限,我自身实力又今非昔比,要不是旁边有两个帅
妞拖累,我甚至有把握,在三分钟内突围而出,当然现在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妳们两个先撑住,我离开一下,等我十秒内去把那个猪头擒下,再回来保
护妳们。」
我的声音不大,但我话声方落,那边的巫添梁已经怪叫起来,「哇哇哇!约
翰,你讲这样是当我听不见啊?这么老套的烂桥,难道我会毫无防备吗?告诉你
,每年我不知道干掉多少个想玩擒贼擒王的臭贼,连女贼都要操死十多个,这招
行不通!」
巫添梁一面说话,一面掏出了一颗鲜红的珠子,赤光流转,耀眼夺目,看得
我眼珠子都差点突出来。
「万、万灵血珠?」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到山寨货,万灵血珠基本上是可以列入传说的S级珍
宝,要牺牲掉一万条人命才能制造出来,讲究一点的,甚至牺牲祭品还有年龄、
性别的限制,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弄出来的消耗品,即使是黑龙会这么乱七八糟的
组织,照理说也没法弄出太多,至少……不可能连阿巫都有份持有。
「开什么玩笑?像你这种喽啰,手上也有万灵血珠?别以为随便拿一颗红色
珠子,就能用来充数吓人……」
话说到这里,我忽然想到,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这家伙是黑龙王亲
生儿子,又是黑龙会驻阿里布达最高司令官,如果手上没有一点筹码,凭什么来
和我们对战?
「哈哈哈,这个你就不懂了,这部作品都快要结束……呃,说错,是这个世
界都快要毁灭了,人物等级和物品稀有度当然会乱,再说我要是没有点厉害东西
,哪够格在这里守株待兔,等你们来自投罗网?」
巫添梁哈哈大笑,整个笑脸只能用猖狂来形容,但他手中的万灵血珠,确实
有强烈的魔力波动散发出来,保证不是山寨货。
情形不妙,即使是巫添梁这样的货色,手中一旦持有万灵血珠,在无视反噬
后遗症的前提下,都能够使用强大魔法,或是召唤强大兽魔,甚至发动究极魔法
都不是没有可能,考虑到当前状况,最有可能的……搞不好是叫来暗黑召唤兽。
(万灵血珠是至邪之物,魔力不足的人想要使用,必然要付出代价,阿巫是
不愿付出,才会只拿出血珠吓人,没有实际动作,否则以他个性,就算叫两只暗
黑召唤兽出来当摆设都好。)
话虽如此,我可不敢拿这来赌,如果我真的瞬间突围,冲到巫添梁身前,他
不管有多不愿意,还是会被迫使用万灵血珠来自保,因为他也同样不敢赌,怕我
真的一出手就直接杀了他。
进退不得,我脑里一片混乱,而经过这么一耽搁,包围我们的黑龙会好手已
经迫至近处,第一波的箭矢攻击发动,我心中叫苦,连忙出手,高速移位,鼓动
气劲牵引,尽量让这些魔法箭矢相互碰撞引爆,藉此将之截下。
魔法箭矢互碰,引发强烈爆炸,阻止了敌人的首波冲锋,但第二波魔法箭矢
又连环发来,弄得我接应不暇,特别是还要分神护着天河雪琼、鬼魅夕,实在让
我很头痛。
假使被敌人这么闷着打下去,早晚我会顾此失彼,偏偏被人攻得太紧,也缓
不出手来发动大招,以破坏力强大的猛招来迫退敌人,正想着该如何是好,突然
一声剧烈炸响,由远方传来。
这一下爆炸的威力不小,不但爆轰声有如雷动,由核心处所鼓发的震动更是
惊人。寻常的火药爆炸,就是单纯的能量释放,顶多形成冲击波,但若是高手运
使强悍绝招,造成爆炸,那除了冲击波、热浪,还会产生能量被收束、压缩的反
应,这类反应越强,就代表即将到来的猛招越厉害。
此刻,我们所感应到的能量压缩,规模极大,收缩的速度又快,照经验来看
,怎样都是第七级的猛招,而以当前情势,一个第七级的高手,绝对有左右战局
的能力。
(黑龙会在这里还暗伏高手?)
我脑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敌方有高手出现,但心里又觉得不对,巫添
梁手上要是有第七级的战力,早就该派出来战了,怎么会迟迟没有动作?再看巫
添梁,发现他也是一脸迷惘,这个异变应当与他无关。
还有……若我没记错,现在这股能量波动传来的位置,正是刚刚羽霓自天上
坠落,砸下来的地方。
(羽霓醒了?看来伤得不重,这也正常,才不过那点高度,本来也就不该摔
成重伤,但就算苏醒,她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气势?还有,这等能量波动……)
诧异中,我回转过头,想看看那个传来震波的地方。强烈爆炸所掀起的烟尘
,弥漫四方,一道俊逸身影自烟尘中如箭飙冲向天,背后双翅迎风拍振,修长的
美腿、纤细的腰肢,高速掠过夜空,成了一抹令人惊艳的美丽倩影,正是之前坠
落在地的羽霓。
这些时日以来,我察觉羽霓状况有异,为了防备出事,我对羽霓严加监控,
她的一切我都了若指掌,尤其在修为进境上,我不可能出错,羽霓的力量已属第
六级高段,却尚未进入瓶颈期,不具有冲击第七级的可能,别的可以搞错,这个
就万万不会错,否则我岂不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可是……刚才感应到的第七级
力量,又是怎么回事?
羽霓奇迹似的再起,恰好帮了我大忙,那些本来都射向我们的魔法箭矢,全
都朝羽霓的方向射去;巫添梁身边的两名剑手更联手出剑,以气凝剑,一道气剑
急速朝羽霓斩去。
我若出手,可以帮羽霓挡去部分攻击,但我也有心一看羽霓的状况,所以没
有动手,只是凝神细观,瞧瞧羽霓如何面对这一阵强劲攻势。
以羽霓刚刚展露的身手,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结界或诅咒的干扰,如此一来,
其实很简单,她甚至不用以力量硬拼,只要振动双翅,往上高速拔升飞翔,就能
把这些攻击都避过,只是,她的想法明显与我不同,当这些攻击迫近,她眼中厉
芒闪动,令一直在旁注视的我,心头暗惊。
(这不是人偶该有的眼神,果然……唉……)
我心里才在叹息,羽霓已经有了动作,她右手一挥,大气之中,整个空间的
风元素都随之狂啸,掀起狂猛强风,转眼间就提升为冲击波,直扫出去。
风,无非是空气的流动与摩擦,但狂暴化的风,却是一股恐怖的破坏力,尤
其是形成冲击波之后,什么钢铁、岩石都不堪一击,羽霓这一记冲击波横扫,把
半空中的所有魔法箭矢都扫开,乱撞乱爆,连那道真空切都被破坏,余势不止,
笔直击向巫添梁而去。
那两名护着巫添梁的第六级高手,联手再出一剑,气劲分走阴阳,交织合壁
,威力陡增一倍,轻易将羽霓的冲击波破去,更反攻回去。羽霓面对敌袭,反应
奇速,右手再次横挥出去,周围风元素疯狂躁动,冲击波尚未发出,已隐约有锐
利的破风声。
只要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行家,听到这个声音都会变脸色,「风」经过高度压
缩后,会形成冲击波,这已经是高手的能为,但如果对风的驾驭力更强,将空气
进一步压缩上去,那就会形成「风刃」,这种风刃也有高低之分,让庸手来发动
,无非就是一道真空切,威力有限,可是……由高手发出,精准控制刃锋的形成
,威力集于一线,那就是开山碎石,无坚不断,此刻羽霓所使的,就有这样的味
道。
羽霓……什么时候有这种本事了?这不是单纯变强的问题,假如她仅是使出
第七级力量,那可能的解释理由还有十几个,但她眼下所展露的本事,非独力量
强横,还显示了对「风」的领悟与掌握,这不是短时间内练得出来的,虽说羽族
在风元素的感悟上,比其他种族占便宜,不过……
我困惑思索中,羽霓已闪电出手,那道被压缩得薄如蛋壳的极细风刃,刚被
她推划出去时,还发出刺耳的破风声,但不足一秒的瞬间加速后,风刃切开前方
的空气,高速破空而出,这时就一点声音也传不出来,疾若光电,朝敌方飙斩直
去。
敌人两名高手汇阳合阴而发的并流一剑,碰上这道风刃,相形见绌,立刻就
被切割分开,半空瓦解,要不是他们两人见机得快,早在风刃尚未发出之前,便
知不妙,联手再发一剑,早已在风刃之下大败亏输。
前两度联手无功,这次他们不是单纯以剑气攻敌,而是一起出剑发招,两仪
归一,不约而同地跃起,一双长剑闪耀红蓝光芒,朝着风刃迎去。这时连我也看
出来,这两名剑手确实非同凡响,除了自身修为不俗,还精擅合击之技,比寻常
两名同修为的剑客联手,威力还要大上一倍,黑龙王为了保护这个儿子,确实派
出优秀人才了。
两名高手实剑同出,威力比刚才的剑气陡增一倍,和羽霓的风刃僵持不下,
一点一点地将风刃分解、化消,羽霓却在此时三度出手,这次同样是右手一挥,
破风声不大,就看见一道光影,高速飙向两名剑手。
光影如虹,并不是单纯的冲击波或风刃,我在看见这道光影的刹那,赫然明
白羽霓为何实力陡增。
烽火乾坤圈!
这本是巫添梁诱我们入圈套的诱饵,刚才敌我双方一阵乱打乱斗,谁也没空
去注意旁边,羽霓悄悄行动,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干的,居然就把烽火乾坤圈趁机
弄到手了。
创世圣器可不是普通的神器,不管是在哪个分级里,它都是最高等级的变态
魔法器,当日织芝、伦斐尔持有创世圣器,发动内中所藏的究极技巧,赫然能连
跃数级,与实力远在他们之上的马德列一拼,还一度让末日战龙陷入窘境,若非
因为末日战龙不是普通生物,马德列又不是普通生命体,他们确实有机会来个逆
转胜,除魔诛邪。
即使不启动内中所藏的究极魔法、武技,只是单纯当一件武器来使,创世圣
器仍是威力非凡。如今,在羽霓的手里,烽火乾坤圈虽不能说用来挑战马德列,
可是拿来欺负眼前这两名剑手,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烽火乾坤圈同时掌控风、火两种属性,是创世七圣器中的异类,羽霓一掷出
,乾坤圈切割大气,破风而去,其势已极为凌厉,不可小觑,半途更摩擦空气,
「轰」的一声,燃起熊熊烈火,火势如滚雪球般增大,温度更是疯狂激增,转眼
间就成了一个激转的烈焰法轮,轰然威势,恍若天罚,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血肉
之躯能够抵挡的东西。
那两名剑客绝非庸手,但面对这一击,仍显得渺小,又因为正全力出剑硬拼
,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给烈焰法轮一轰,当场毙命,断成两截的烧焦尸身
被火焰卷入,连串爆裂声响后,化为灰飞,点粒无存。
两名硬手眨眼间便给击杀,对敌人士气的打击可不是一般大,巫添梁瞪大眼
睛,嘴巴张大,险些连手里的万灵血珠都吓得掉地,唯一的反应,就是大声招呼
手下的喽啰。
「你们还呆着做什么?乃伊组特!给我通通一起上,把他们做掉!」
巫添梁声嘶力竭地喊着,那模样与话本故事中,只会大喊「围起来!大家一
起上」的蹩脚魔头有够像,如果我不是深知他的为人与本事,肯定会以为他头上
的死亡旗已经高高竖起了,自古以来,见到敌人就大喊「大家一起上」的反派,
有九成七的机会,在喊完这话的十分钟内挂掉。
天河雪琼道:「烽火乾坤圈的威力好强,你的特训奏效了,羽霓的实力好强
,这全都是你的功劳。」
真不愧是天河雪琼,每次想的事情都与我不一样,反倒是鬼魅夕收起了脸上
的笑,带着一丝紧张示警,「你那个肉娃娃的样子不对,当心。」
「当然。」
我简单应答,心里却是没底。羽霓的异常,我不知道被提醒几次了,早已心
中有数,但她此刻所表现出的「异常」,仍为我所不解,创世圣器她有我也有,
我无法以霸者之证正面瞬杀两名同级高手,羽霓却能做到,这是什么缘故?
烽火乾坤圈最初掷出,仅是第六级力量,威力不弱,是羽霓正常的应有力量
,辅以神器之威,这一击将两名敌人击退、打伤,都是正常,却还说不上一击败
敌,更别说将两人秒杀。
决定胜负的关键,是那一瞬间的风火合流。这绝不是单纯的把武器点火,扔
了出去,在乾坤圈起火的瞬间,周遭空间的火元素都在骚动,是集合方圆数百米
内所有风、火元素,轰发出这一击,风助火势,杀伤力激增,更在瞬间飙上第七
级力量,是靠这样才一击毙掉那两名高手。
自古以来,各种术者、武者钻研求道,除了循正途提升本身力量,其中也不
乏另辟蹊径者,透过某种非正轨的方式,在短时间之内,短暂大幅提升自身力量
,甚至跳跃级数,跳一级至数级都有可能。这类技巧很多典籍都收藏在册,一查
就是一大把,只不过无一而非条件严苛、付出巨大,我怀疑羽霓刚才就使用了类
似技巧。
抬头仰望,羽霓展开双翅,飘立在半空中,烽火乾坤圈已经回到她手里,那
件单薄的弓箭手套装,在高空被强风吹得剧烈飘动,身形纤细,一双长腿白皙光
洁,仿佛一只仙鹤飘然于九天,美得令人赞叹。
平时羽霓飞在高空,战斗时或是扬弓,或是持刀俯冲,但她这次却是紧握干
坤圈,随着体内真气流转,乾坤圈上火光明灭不定,每次绽放火焰,就是一道热
浪涟漪往周围散去,光焰中的羽霓,出众的美貌更形升华,甚至说得上明艳。
渐渐地,羽霓的身影有些模糊,看上去有重叠的现象,那些搞不清楚状况的
人会开始揉眼睛,但我们这几个知道羽霓底细的,无不倒抽一口凉气,过得片刻
,羽霓的身边出现了一个模糊影子,长相与她完全一样,只有头发的长度不同,
金色的长发从肩膀披垂下来。
毫无疑问,这是「羽虹」,也是羽霓的独门梦幻技巧,一个尚无法用现有知
识来解释,强行模拟出来的分身战体。这一着幻影分身,对精神力、体力的消耗
均大,本来不是那么容易能施展出来,但最近这段时间,我对羽霓进行特训,在
这上头更花了不少心思,让羽霓可以更快、更稳定地叫出分身战体,并且维持更
长的时间,那些训练的成果就在此刻展现,不少黑龙会的喽啰见着这一幕,还以
为是见了鬼,目睹了什么灵异现象,大为骚动。
也难怪他们有这反应,羽霓的分身战体,我们平常虽是早已见惯,但眼前的
情形却有不同,平时她所召唤出来的「羽虹」,都是衣着整齐,穿着那套武斗袍
服,面容、神情一如过往的样子,有时候甚至还会露出俏皮的微笑,仿佛最初认
识时的那个羽虹又回到我们面前。
然而,这次的「羽虹」,却是半人半兽,一手、一足退化为鸟爪,型态狰狞
,是她在海上与白拉登战斗时,蜕变化成的堕天使姿态。一头长发凌乱地披散,
脸上更满是血污,凄厉的眼神,看来确实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复仇厉鬼,邪气冲
天,任谁看了都会心中一怯。
相由心生,「羽虹」的型态,照理说是由羽霓的心境来决定,此刻羽虹的外
表如此凄邪怨毒,羽霓的精神状况可想而知,但她和羽虹并肩而立,脸上表情说
不尽的欢喜悦乐,看在旁人眼中,令这幕景象倍添邪异感。
我在底下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脑里记忆不住闪过,回到海上遇刺的
那一刻,心神剧震,几乎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镇定一点,你若分神,我们就完了。」
鬼魅夕的声音从旁传来,让我稍稍宁定下来,去注意一些刚才忽略掉的东西
,首先,虽然不好说羽霓是否已回复清醒,但她脱离傀儡状况,这是百分百可以
确定的事,这事也没什么好吃惊的,之前我已有察觉,还做出了预备措施,只不
过,眼前这局面……是超出了我预想的范围。
这些时间以来,我严格监视羽霓的精神状况,定时调整,然而,为了避免对
大脑造成无可弥补的伤害,某些太过霸道的精神侵入手法,我不敢使用,所以若
说羽霓用什么诡异方法避开我的监视,这虽然很让人难以置信,不过……不是绝
对不可能,毕竟,精神控制这种东西,是两面刃,我操作时间越久,对方培养出
抵抗力的可能也越高,这是我早就知道,却又完全莫可奈何的事。
第二章 该还需还.魔鬼冲动
如果羽霓脱离傀儡状况,又想要对付我,那只要找机会偷袭就是了。我有刻
意防范,相信没留给她多少机会,但以她的武功,机会总是找得到,所以,如果
羽霓的目标只是针对我一个,或许早就动手了。
但……如果她的目标不止是我,那她必须做的,就是设法提升自我实力,这
样才能面对各种考验,而从当前结果来看,这一步羽霓果然也干了,她的策略明
确,把希望寄托在烽火乾坤圈上,只要取得乾坤圈,就能让实力三级跳。
(当初乾坤圈都是羽虹在用,羽虹自身力量不足,乾坤圈威力发挥不足一半
,她花了不少时间钻研运用诀窍,想尽量多榨一点乾坤圈的潜能出来,若说有什
么独到发现,那也不足为奇,可是……那是羽虹,为什么连羽霓也……)
脑中满是疑问,我注视着半空中的霓虹姊妹,想起平常羽霓发动分身战体时
,羽虹的身影都很清晰,尤其是最近特训过后,「羽虹」的出现时间大幅延长,
稳定性也提高,不再是一个不清晰的影子,但此刻的「羽虹」身形明灭不定,比
早前在索蓝西亚时还不如,这现象绝不正常。
(是了,羽霓利用分身,分别操控风、火元素,虽然能以一人之力,同时掌
控两大元素合击,把力量一瞬间激增至第七级,但对真气的消耗、肉体的负担,
也是正常状态下的两倍多,她力有未逮,分身战体那边撑不下去,所以状态才不
稳定。)
勉强硬撑的东西,到底是勉强,在全力运作的时候,就会出现不稳迹象,羽
霓的力量之秘,我已经大致明了,只是想不通她如何掌握到乾坤圈的奥秘,还有
……她打算做些什么?
对于还不清楚的事,我习惯静观其变,多蒐集点资料总没坏处,这点巫添梁
的手下就远不如我。受到无良上司的催促,他们一面发出烟火讯号,召集更多人
马过来救援;一面试图攻击半空中的羽霓,但两名硬手主将才被秒杀,这些喽啰
不过四级五级,哪有可能威胁到羽霓?这种半调子的攻击,只点燃了她的怒气,
发动反击。
干掉那两名剑手时,羽霓是将乾坤圈抛掷攻击,但随着对乾坤圈的掌握更深
,她的攻击模式也有了变化。半空之中,羽霓、羽虹不约而同地邪异一笑,握着
乾坤圈的两只手掌发劲,乾坤圈上骤发强光,逼得人没法正视。
创世七圣器中,烽火乾坤圈是一件特异存在,唯有它,同时兼容两种属性,
在操控上平添许多难度。最初我们对这并不清楚,直到羽虹试图使用它,才发现
它的种种难处,每次操作,乾坤圈内的风、火元素相互干扰,难以平衡,别说发
出去攻击敌人,稍有不慎,分分秒秒都会伤到自己。
自始至终,羽虹都无法在风火之间取得平衡,每次试图以风引火,结果都险
些弄成引火自焚,最后迫于无奈,只能彻底压制其中一边,单纯鼓动风元素或火
元素来攻击,羽虹吸纳凤血魂后体质变化,擅长炎系武学,所以在她手里,乾坤
圈都只发动火元素来攻击,也因此……乾坤圈始终发挥不出五成以上的威力。
我们私下研究多次,一致的结论就是羽虹修为未够,将来她若提升至第七级
,甚至第八级,凭着最强者级数的力量,才有希望将乾坤圈内的风火元素维持平
衡,以最强状态出击,否则,以区区第六级力量运使乾坤圈,就像幼童耍大刀,
本就是过于勉强的事。
只是,人的智能实在无止无境,羽霓此刻所使用的技术,既是异想天开,却
又妙到巅峰,她透过分身战体,一分为二,分别催动风、火元素。在乾坤圈传承
的漫长历史上,并不是没有人修为未足,试图以两人联手来取巧发招,但风火元
素的平衡点稍纵即逝,变化又多,无论联手的两人默契多好,甚至是心意相通的
情侣或双胞胎,在感应与反应之间总有落差,一下没把握好,就从携手合作变成
同归于尽。
今天即使羽虹在此,和羽霓联手,碰到的问题也是一样,要不然当初她们早
就联手使用乾坤圈了,但羽霓的分身战体,虽是以一化二,说到底却仍是一人,
而双胞胎姊妹不管再怎么心意相通,又怎么比得过同一颗大脑内的心念如电?
新技术的开发,让不可能成为可能,羽霓的这一着奇思妙想,可以说是下对
赌注,透过烽火乾坤圈,让力量大幅增强,紧跟着,就是横扫全场。
一道道炽焰火轮由空中乱击向地面,不仅绝对锋锐、极度高温,还伴随着剧
烈的爆炸威力,三种不同效果蕴含于内,现场的黑龙会爪牙根本无力对抗,第一
波的火轮攻击过后,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在惨嚎声中化为焦尸,其余的也被烧
得焦头烂额,几乎找不到一个全身而退的。
这份战力委实惊人,但在控制力与准头上似乎有些问题……至少天河雪琼是
这么认为,因为那些满空乱飞的火轮,有一部份就朝我们轰砸过来,幸亏我早已
有备,不待火轮飞近,拳掌齐出,连拨带卸,将袭来的火轮全数转了方向,让附
近包围我们的人遭殃。
「羽霓她是不是驾驭不了乾坤圈?」天河雪琼急道:「火轮的攻击将我们也
涵盖在内,她若驾驭不了乾坤圈,用这么威猛的攻击对她自己很危险啊?」
羽虹的形影在空中一下清晰,一下模糊,正是支撑吃力的征兆,光是看这一
幕,就会得出天河雪琼的结论。然而,我和鬼魅夕的心里都很清楚,即使羽霓驾
驭不住乾坤圈,她刚才那几下也绝非失手,百分百是故意的。
第一波攻击只是清场,扫除闲杂人等,第二波主力攻击,相信就是直接对着
我们发来。我这边不用说,羽霓对鬼魅夕没有留情的理由,从刚才的攻击看来,
她对天河雪琼都照杀不误,是铁了心要一次干掉我们三个。
我还有强招未现,即使羽霓手持烽火乾坤圈,倍增力量,但我若以轰雷赤帝
冲硬拼,伺机以霸者之证发动精神攻击,仍有相当把握将她压下,只是……她若
透过分身战体联手发动乾坤圈,一瞬间把力量提升到第七级,这个我就没把握接
下,纵然不被瞬杀,也是非败不可。
(是不是该……不,那是最后一着,不到万不得已,别用那一招。)
心意一定,我望向鬼魅夕,她知我心意,摇了摇头,表示封锁结界仍然存在
,她的力量还是提不上来,而从天河雪琼的表情来看,她的情形也是一样。羽霓
第二波攻击若至,我一面抵挡,一面要护着她们两个,肯定撑不下去,这逼得我
只能豪赌一把。
「擒贼先擒王,羽霓会保护妳们,我先去把敌人头头干掉!」
仓促间不及解释,这句与事实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谎言,是用来哄骗天河雪琼
的,我扔下这一句,立刻就飞飙出去。果然,我一冲出去,羽霓的第二波攻击就
出手,而随着我的离开,她的攻击紧盯着我,连串火轮尽是朝着我轰来,顾不上
鬼魅夕与天河雪琼,鬼魅夕也急忙拉着天河雪琼后退,与我拉远距离。
少了后顾之忧,我心里轻松不少,再怎么说,我和那群杂鱼可不一样,力量
和羽霓同级,又在逃命一道上颇有心得,羽霓占了身在半空的便宜,我也有霸者
之证助阵,想打中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以我现在的能力,全力使用霸者之证,影响范围广及上下方圆五十米,足可
在羽霓眼中形成十多个虚影,让她捉摸不定,错失目标,假如能把距离缩在二十
五米内,我甚至能让她只看见虚影,完全看不到我,只可惜羽霓也不笨,刻意在
半空拉远了距离,封住了我这一手。
连环火轮轰炸,将我所经之处的土地全部掀飞炸上天,而我所幻化出来的虚
影,也全部消失。创世七圣器各有巧妙,运用得当,霸者之证绝不会输给烽火干
坤圈,我利用这些虚影,争取时间,已闯到敌人首脑的面前。
刚才羽霓的一轮轰击,在场的黑龙会爪牙几乎都被干光了,可是,在那么猛
烈的攻势下,两名高手护卫俱已身亡的巫添梁,居然毫发无伤,一点事情也没有
,这就让我确信,他身上肯定有些护身法宝。
什么擒贼擒王的,全都是藉口,一概浮云,我真正的意图非常简单,就是看
到眼前有一把大大的保护伞,要冲过去借遮一下,如果能顺便踢走原本在伞下的
那人,自己一个人拿伞,这就实在太美妙了。
转眼之间,我已经迫近到巫添梁身前两米,由于不明白他的护身法宝是什么
,我不敢贸然出手,只是站停在他面前,看着他目瞪口呆的表情,伸手打招呼。
「嗨!老友,我想通了,上一代恩怨与下一代无关,你说得对,人类应该携
手谋求和平与幸福,就让你我抛开无谓的恩怨,一起合作抗敌吧!」
「哇哇哇哇~~~~你个仆街,这种时候才来握手言和!你比无良盗版商还
狠啊!」
很好的比喻,不过这时候说什么都迟了,所有的虚影都已被消灭,羽霓的主
力攻击已经发出,一个直径长达两米的巨大火轮,对准我轰击过来,理所当然,
巫添梁也在攻击范围内,要是我接不下这一着,他的必然命运就是焦尸。
我没有怎么抵挡,至少,没有打算整个挡下来,否则岂不是让巫添梁占了便
宜?我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借伞的,可不是来当保镳的。况且,挡下来也没用,羽
霓的战术我猜得到,肯定是先用这个大火轮,逼我全力出手防御,她自己则趁势
高速下冲,爆发全力,在我回气不及的当口,将我瞬杀。
因此,我的应付策略也简单,就是移形换位,把巫添梁踢去挡火轮,自己趁
势往后远退,保全实力,换句话说,如果巫添梁没法自保,他这一下就死定了。
「哇哇哇哇~~~~你个衰人,死到临头还要卖友求荣,你比网上盗贴的人
渣还要狗娘养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巫添梁被我一脚踢飞,迎向那个大火轮,如无意外,他在
半秒内就会被拦腰切成两段,然后烧成灰烬,不过……人生总是常常有意外的。
无声无形之间,有种力量被释放出来,如同涟漪外散,与火轮相碰,瞬间就
把火轮破去,三种强大的攻击属性全然无用,不足两秒,被破解的火轮就消灭得
干干净净。
要做到这种效果,方法无非是对元素的掌控力,更在烽火乾坤圈之上,又或
者力量强横,硬碰硬地将火轮破去。由于事情发生得太快,我没有能够看清楚,
但接下来发生的每件事,已经准备好的我,定能看得明明白白。
巫添梁能破解火轮,是靠那股突然出现的无形之力,形成保护罩,这股莫名
邪力似是被触发,并非巫添梁主动使出,所以没有清晰轨迹可循,令我观察不出
力量源头,不过,这个秘密势难持久,因为羽霓的行动一如我所预料,在火轮发
出之后,她自身也全力以赴,俯冲下击,整个人如箭离弦,怒飙而至,手中乾坤
圈切割大气,来势虽急,却连破风声也没发出。
转眼间,羽霓已杀至面前,这一击力量与速度兼备,又有乾坤圈助威,绝非
先前隔空发火轮能比,巫添梁若再像刚才那样,倚仗那股莫名邪力护身,必死无
疑,所以我瞪大眼睛,想看清楚这股邪力的真面目。
果然,那个无形的邪力护罩,完全挡不住羽霓的威猛一击,在锋锐的真空锋
刃切割下,轻易被破,同一时间,巫添梁手中的万灵血珠骤发豪光,他脸上也露
出无比错愕的神情。
正是因为这份错愕之情,我肯定绝不是巫添梁用万灵血珠发动魔法,相反的
,是与万灵血珠相连结的什么事物自行发动,不听使唤,巫添梁才会露出这样的
表情。
在魔法世界里,凡是会无视使用者意愿,自行发动的东西,绝无例外,都是
万中无一的凶厉之物,像白拉登赠送的那组龙牙战棋,或是……被公认为大地上
第一凶邪之物的暗黑召唤兽。
乾坤圈轻易破碎邪力护罩,却无法再进一步,把巫添梁给焚杀,一道淡淡的
黑影,闪电般出现在巫添梁身前,挡住了势如破竹的烽火乾坤圈,而且,随着万
灵血珠的能量快速消耗,血光黯淡下去,那道模糊的黑影也越来越清晰,现出了
我熟悉的轮廓。
修长的双腿,纤瘦的体型,背后有一双鲜红的羽翼,拍扬起来,犹如烈火飞
腾;盈盈一握的柳腰之下,是一个如蜜峰般的蜂囊,再下头则是四串鲜艳的凤羽
;双手双足之中,各有一半维持正常的人形,另一半则是鸟类的利爪;由于是背
影,所以看不见面容,但依稀可见乳房浑圆的侧面线条……美丽、性感而妖异,
这个邪气逼人的倩影,自然就是完全体的暗黑召唤兽了。
暗黑召唤兽.凰血牝蜂!
之前不是没想过,巫添梁的底牌就是暗黑召唤兽,但几个暗黑召唤兽里头,
我还真没想到他会把这个召唤出来,别的不说,我就不信羽霓看到这个,能够无
动于衷。
从这角度,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羽霓在看见凰血牝蜂的瞬间,脸上表情完
全扭曲,因为心灵剧烈震荡的关系,旁边「羽虹」的身形也迅速变得模糊。羽虹
这边一出事,这一式合姊妹两人之力所发的强招,登时崩溃,而凰血牝蜂的反击
,却在这时候发动。
暗黑召唤兽,全部拥有等同最强者级数的第八级战力,即使羽霓的一击未有
崩溃,一瞬间发挥出第七级力量,也还不够格与暗黑召唤兽对碰,此消彼长之后
,更是无法相比,就听见一声痛嚎,羽霓血洒长空,被远远击飞出去。
「呃,怎么会这样?」
巫添梁还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似是想不通为何他没有发动召唤,暗黑召
唤兽却自行出现。我对这种情形,同样也无法索解,像暗黑召唤兽这等凶邪之物
,从没听说会那么忠心,自动跑出来护主?况且,巫添梁压根也算不上暗黑召唤
兽的主人,暗黑召唤兽没可能为了保护他而自动出现。
(但……过去黑龙会驱使暗黑召唤兽,是用那种挂诱饵的可笑方法,完全不
靠谱,现在好像有所改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黑龙会的爪牙全倒了,大批援军还没有赶到,羽霓也倒下了,旁边还有一个
似乎不听使唤的暗黑召唤兽,情形无比诡异,我和巫添梁四眼对望,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气氛无比尴尬,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紧接着,我目光望向他
手中的万灵血珠。
血珠的颜色,较最初暗淡许多,但仍保有血色,显示里头还存有魔力,照能
量消耗的程度来推算,估计还能再发动一次暗黑召唤,再叫一个暗黑召唤兽过来
,不管怎么看,这对我都是重大威胁。
我的目光再次移回巫添梁的脸上,他的表情随之扭曲起来,尽管没来得及叫
喊出声,但从那强烈反对的目光,我仿佛就听见他在大叫「不~要~~」。多年
的友谊,我岂能不为所动?但无奈大义在先,就算再怎么不舍,我也唯有含泪灭
友。
「阿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我来世再做兄弟吧!」
从表情看来,我觉得巫添梁肯定是想分辩「你从没把我当兄弟过」,可是我
没留这个机会给他,飞出一腿,在把人踢飞的同时,也把万灵血珠抢到手里。巫
添梁就像断线风筝似的飞出去,我腿上依稀残留着肋骨断裂的触感,而他沿途洒
落的鲜血……至少血流得比羽霓还多,就这么惨嚎着摔出去。
「你比那些看白书不给钱的还要无天良啊~~~~」
「啧!一腿居然踢不死人,我真是失败。」
我对自己的一腿很不满意,但至少也把万灵血珠抢到手,现在黑龙会的援兵
未至,可是凰血牝蜂还在这里,若是没有万灵血珠,我对它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有了这颗被耗去一半能量的万灵血珠,我也可以用来发动一些高阶魔法,虽
然势必也要付出些代价,但有筹码总好过没有。想想也实在惊人,五千人血祭所
得的魔力,用来召唤一次暗黑召唤兽就耗光了,暗黑召唤兽的位阶之高、耗能之
大,实是骇人听闻。
不过,此刻的我,脑中却生出了一个念头,或者该说……一个大诱惑。
自从黑龙王完成并夺走暗黑召唤兽之后,我从没有机会,与暗黑召唤兽进行
非战斗的接触。法米特曾经提示我,暗黑召唤兽存在某些问题,并不是没有可能
把一切还原,而要破解暗黑召唤兽的秘密,我也必须针对暗黑召唤兽进行研究,
问题是……每次碰上,我忙着保命都来不及,哪有办法搞研究?
现在……似乎就是个机会,凰血牝蜂出现至今,竟然没有主动攻击人,这件
事情非常诡异。以往暗黑召唤兽现身,立刻就放手大杀,仿佛怨恨一切有生命的
活物,誓要灭绝所有生物,可是凰血牝蜂居然像失了魂一样,什么也不做,这让
我生出一丝希望,或许……这样子召唤出来的暗黑召唤兽,比较听使唤?又或许
,万灵血珠中的血祭怨魂,已成为召唤代价,让暗黑召唤兽的怨与怒稍能平复?
如果真如我所料,那么,我是否也能用同样的方法,叫出别的暗黑召唤兽,
趁机研究,甚至带着跑路呢?这个想法非常危险,我的理性正高声发出警告,然
而,这个诱惑对我实在太大,刹那之间,我几乎想把一切都赌上去……那几尊在
索蓝西亚的石像,我没有一刻忘记过,每天只要一闭眼,就会在我眼前浮现,要
不是用极大意志力强行压抑住,早就疯掉了,哪可能还像正常人一样度日?
如今,这个诱惑摆在我面前,只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我离把她们救出来的目
标就又近了一步,还是绝对实际的一步,刹时间,急切的冲动似脱缰野马,我愿
意冒一切风险去赌一把……如果不是有人从后头把我抱住的话。
巫添梁被我踹飞出去,肋骨都断了几根,一时间起不来的;他的手下刚才都
都被干掉,也没有人能过来碍事,会这样扑上来抱住我的人,当然不是黑龙会的
人,平常时候我其实还挺欢迎有女人这样扑来抱我,不过,这一次例外,除了时
间不对,更重要的一个理由,是那个女人扑抱住我,将我推冲倒地后,跟着就用
凶器朝我砸来。
羽霓!
烽火乾坤圈是魔法器,但如果灌注真气,边缘部份的锋锐程度削铁如泥,比
什么刀剑都厉害,而羽霓伤势不轻,什么威猛的强招是使不出来,不过输入真气
,用乾坤圈来当武器攻击,这个是还作得到的。
「妳!妳疯啦!」
我抓着羽霓的手,不让她施力下击,她伤得不轻,我则是状态极佳,比拼力
气她根本不是我对手,只是顾忌乾坤圈锋利,这才一时僵持不下,但那也持续不
了多久,现在的羽霓根本就不会是我对手,我稍一发劲,就把她给甩震出去。
黑龙会的人马随时会到,我虽然对自己战力有信心,却不想没事在那边玩以
寡敌众,既然此行最大目的乾坤圈已经入手,立刻带着人跑路才是上策。我抬头
想找鬼魅夕与天河雪琼,却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不晓得她们跑到哪去,顿时一愣
,只是这样一耽搁,羽霓又缠了上来。
乾坤圈被我所夺,羽霓身上不是没有武器,她这次是挥刀朝我砍来。如果羽
霓用碎梦刀法出招,我还有所忌惮,可是她此刻招不成招,连脚步都不稳,哪能
构成威胁?我随手一拨,轻易将她打倒在地。
「妳发什么神经?这里是敌人地盘,要闹回去再闹,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伸手想去拉羽霓,不管怎么说,总不好把她留在这里,否则她唯一的结局
,就是被敌人轮奸到残废,然后拖去喂狗或填海就很难说了。不过,我的好心并
没有被接受,对于我伸出的手,羽霓的回答就是狠狠一刀。
「不要假惺惺!我不会再回去做你的性交工具,你抓我回去,不过就是想干
我而已,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似曾相识的怒吼,记得之前我也曾被人这么怒斥过,当时我完全无言以对,
但人总是会成长,这次再面对这指控,我已不为所动,脸上更浮现一个大弧度的
弦月笑钩。
「哈,好笑,怪别人当妳是性交工具?那怎不想想,除了当性爱工具,妳这
臭货还有什么别的功用吗?让妳去战斗?妳怎么不算算自己打赢过谁?除了躺下
挨操,妳又能有什么用?搞同性恋吗?我告诉妳,妳根本连个人都算不上,不过
就是长着三个洞的一团肉,还自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呸!」
以前我对羽霓一直没有什么好感,被轮奸过的女人多得是,怎么不见得个个
都心理伤害了?就她一个特别娇贵,拿着过去伤害当自我颓废的理由,身心变态
也就算了,还跩得像什么一样,真是看了就想塞大便进她嘴里,只不过她后来神
智迷乱,对她骂这些毫无意义,才把这些话全部省下。
如今,羽霓明显回复意识,光是听她讲话的腔调,我的怒火就烧上脑,特别
是想到她过去对我、对阿雪的态度,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还有几分自制力
,我的鞋底已经踹在她脸上了,只是……这也让我察觉到一点,同样是面对失忆
复原的人,我的态度不一样,天河雪琼和羽霓在我心里份量全然不同,这点……
很好。
「……你这禽兽,所有女人在你眼里都一样吗?变态狂!天河雪琼那蠢货,
居然没看出你的真面目,这大奶婊子……从前被你干多了屁股,连脑子都坏了,
那么愚蠢的谎言都信,早晚又会落到你手里,像以前那样干烂屁股……」
羽霓咳血说话,一字一句,满溢深深的怨毒,眼中闪耀的全是诅咒,假如只
针对我,那也罢了,我还是一样能嘻皮笑脸,但听她全在针对天河雪琼,我的怒
火不禁更炽,索性一脚踩在羽霓的胸口,脚底没有使劲,却左右磨蹭着她的美乳
,嘲笑讽刺。
「哈,妳看不起人家吗?至少人家奶子比妳大得多,哪像妳一事无成,连当
肉娃娃给人操屁股都不称职,我告诉妳,当年妳对我和阿雪是……」
话说到一半,我陡然醒悟,暗叫一声糟糕……冲动,果然是魔鬼!
第三章 前债旧孽.对面清算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千防万防,总是难防。我自认是一个还算小心的人,
做什么事情之前,总会再三评估各种风险,避免冲动,无奈,我终究还是一个人
,只要是人,就难免会受情绪左右……话又说回来了,即使是机械,程序里不是
都还有虫子吗?
自从被黑龙王狠狠打击过后,我就一直压抑着自己,一切行动务必要理性行
事,不能行差踏错,因为我没有失败的本钱,如果因为一下误判,再次输掉,我
可能再也没有希望站起来了,因此,我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战战兢兢,直到被羽
霓给引发,由于是胜仗过后,敌人都被扫平,危机解除,又因为没看到鬼魅夕两
人,心里松懈几分,在不吐不快的冲动下,就把一堆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
部都脱口而出了。
压抑的情绪稍微得到宣泄,脑子就一下子清醒,我立刻警觉不妙,冲动是魔
鬼,看不见的东西不等于不存在,我怎么会傻到在这里说这些话?
一有警觉,我马上住了口,但却仍晚了一步,一个我最不愿在此时听见的声
音,在旁惊愕响起。
「你……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她?她刚才说的那些话,都、都是真的吗?」
天河雪琼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十步范围内,手里拿着一块足以遮住她整个人
的黑布,外表看来平凡无奇,却隐约散发着水系魔法的波动,看来是高阶的忍术
法宝,效用……我猜多半是隐身、匿踪一类。天河雪琼现身,鬼魅夕却不知道跑
哪去了,合理推断……可能是去找封印结界的枢纽,试图加以破坏,回复力量,
而她临去前怕天河雪琼有事,就留下这块隐身黑布给天河雪琼防身,再然后……
我这边就有好大件事。
如果天河雪琼明白一切真相,情形还不至于这么糟糕,毕竟,曾经发生在天
河雪琼身上的悲剧,若要追究责任,我觉得心剑神尼该扛的责任比我还重,更别
说现在还拉上心禅大师、方青书一起来扛。最糟的情况就是,天河雪琼听了几句
似真非真的话,一知半解,凭自己的想像去猜,那猜出来的事实绝对是说多糟糕
,就有多糟糕。
很不幸,现在的情形就是这样,天河雪琼站在那里,脸上闪现的表情,有着
惊疑不信,有着愤怒,这些已经够让我头痛,不晓得要怎样解释,而她眼中那抹
闪闪发光的泪光,更是让我难受。
之前我与天河雪琼敌对时,不管她怎样痛恨我,我如何刺激她,也不曾看到
她这样的表情,这显示……她确实为此受伤,而且……很伤,因为她确实信任着
我,偏偏在交付信任之后,受到背叛,这样的伤害比什么都痛。
「妳……妳听我解释,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样!」
老实说,我真痛恨自己的言词贫乏,这种老套的台词,是我以往最深恶痛绝
的,偏偏事到临头,脑里浮现的就是这些老掉牙台词。不过,既然台词没什么新
意,所得的结果自然也非常「传统」……
「住口!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你就没有一句实话。」
「这……我说过,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样,再说,这能全怪我吗?妳所在的世
界,本来就是没半句真话。」
这些话绝对不适合在解释的时候讲,然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实在
有些灰心,觉得所有的努力终归无用。希望一再点燃,又一再熄灭,受到打击的
不只是天河雪琼,对我也是同样,令我感到深深的疲惫,眼看天河雪琼伤痛成这
样,再多的言语解释也难以让她相信,便也懒得再扯什么,把隐藏在心里的话都
说出来。
天河雪琼对我的话充耳不闻,由于心情激动,脸色苍白如雪,两行珠泪更止
不住地从面上划过,「你当我是什么?我不是你的大奶奴隶!也不会再让你操屁
股!你离我远远的,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在敌境与战场上说这些话,实在是满可笑的,但此刻的天河雪琼,明显已不
能自已,慌乱地踉跄后跌,一手护着自己胸口,一手无目标地往前乱挥,似要阻
止我朝她靠近。
「妳先镇定下来行不行?我们还没有脱离危险,有话等离开再说,敌人大军
马上就要到了,还有,妳想一想,就算我的话有问题,难道妳师叔心禅大师,师
兄方青书,他们两个也会骗妳吗?」
我试图镇定,亡羊补牢,先离开这里再说,至少不要当着黑龙会大军的面,
上演三流的爱情戏剧。当听到心禅大师、方青书的名字,天河雪琼出现一丝动摇
,咬紧了下唇,眼望着我,似乎想说些什么,哪知道羽霓却在这时候开口。
「蠢女人,妳大脑里装的全是奶汁吗?妳……妳早就被当成货物卖掉了,心
禅和方青书……他们……把妳卖给这禽兽,用妳的大奶和屁股,换取这狗操的畜
牲替他们对付黑龙会……妳……妳在他们眼里的价值,就只是比我多双大奶而已
,哈哈哈哈~~~」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我一声暴喝,打断羽霓的惨笑,不过已经慢了一步,效果仍是出现,本来稍
微稳定下来的天河雪琼,一下子又变了脸色,紧抓着那块隐身黑布,我怕她又隐
身跑得不见踪影,连忙伸手去抓,她全力一推,反把我推倒在地……这动作确实
很刺激到我。
「妳听我说……」我的话没说完,羽霓再度扑了上来,这女人满腔怨忿,失
去理智,这次不是用兵刃,居然是张开嘴,像头母兽般想要咬破我的咽喉。我慢
了一步,又不能直接一拳打爆她的头,只有托着她的下巴,与之缠斗。
连续遭到重大打击的天河雪琼,这时已经无法分辨什么真与假,那块隐身黑
布从她无力的手中坠下,接着,她双手捧着脑袋,开始放声尖叫,声音凄绝刺耳
,我几乎就以为这是地狱厉鬼的号哭。
「……为什么你总这样……我一直相信你……你知不知道,我总是梦……」
天河雪琼泣不成声,她到底说了些什么,我也听不清楚,忙着抵御羽霓的致
命攻击。眼看着黑龙会的大军越来越近,这两个疯女人却像听不见一样,各发各
的疯,而我这个唯一的正常人,却被她们两个癫婆给拖住,陷入这个进退不得的
窘境,真是想想都感到哭笑不得。
法米特的老爸曾说过,所有的冒险,都是由不知死活的女人和不知所谓的男
人所组成,这话真是一点不错,也就是我目前处境的最佳写照。眼看着黑龙会的
大军越逼越近,最外围的都已经进入弓箭射程,换句话说,我们随时可能被人乱
箭射杀,一想到这里,我索性抛开顾忌,重招出手。
羽霓把我压倒在地上,这姿势不利于攻击,难以发劲,但我这些时间的修练
,并非无功,先是重重一脚跺在地面,脚与地连,疯狂吸纳地气,紧跟着,蓄劲
完毕的我,两记重拳连同电劲狂轰在地上,在对地面造成剧烈震荡的同时,一股
含电的震荡波快速传出去。
轰雷赤帝冲!
修为未足,加上发劲不完全,这一击轰雷赤帝冲并不完整,只能算是半式,
但强招就是强招,即使只有半式,威力亦是惊人,靠得离我最近的两人首当其冲
,天河雪琼浑身瘫软,跪趴倒下;拼命与我厮打的羽霓,像触电的鱼儿,一下痉
挛后就动弹不得。
电劲余势未止,伴随震荡波朝四面八方传出去,最远传至二十米左右,恰好
也是黑龙会援军的最外缘,那些人正准备冲上来,脚下碰着轰雷赤帝冲的电劲,
登时全身麻痹,往后栽倒。
以我的修为,奋力将轰雷电劲传至十五米外,已经没多少杀伤力,那些精兵
悍将的实力都不错,挨了这一下,栽倒后本可立刻起来,但我在发动赤帝冲的瞬
间,同时也以霸者之证使出精神攻击,那些人全身一麻、脑里一震,估计三五个
时辰内意识尽失,只有倒在那边口吐白沫的份,看在旁人眼中,这半式灌水的轰
雷赤帝冲就非常恐怖,吓住了黑龙会的人,让他们一时间不敢再往上冲。
羽霓和天河雪琼都倒地,我也趁这个机会站起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先带着她
们两个跑路,可是羽霓虽然已经被电得小便失禁,浑身抽搐,那份执着却只能用
变态来形容,居然仍试着抓我的脚胫,想要袭击,看到这样的动作,我再也忍受
不住了。
「干妳娘!」
一脚踢开羽霓的手,我怒喝一声,如同春雷乍响,惊破四方,听起来虽然不
比天河雪琼的悲泣凄怨,但盛怒之下,不自觉地灌注真气,传入旁人耳中,绝对
像是炸雷一样,黑龙会那边的士兵又是一阵大乱。
黑龙会的阵势已乱,我无心去顾,胸口澎湃的情感再也压抑不住,我转过头
,对着天河雪琼就是一轮怒骂。
「他妈的,妳是被害妄想症还是神经病啊?别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又奶大,全
天下的男人就只想干妳一个,妳屁眼是黄金打的?还是镶钻的?人长得漂亮就了
不起啊?我呸!」
这一轮破口大骂,把天河雪琼完全骂蒙了,她眼睛瞪得老大,却似乎完全弄
不清楚状况,怔怔地看着我,什么话都说不出。
「骗妳,妳当我很愿意啊?一堆都是别人不愿意告诉妳的事,叫我怎么告诉
妳?妳真的想听实话,就去问问妳师父,妳是从哪里来的?父母是谁?她又为什
么要把妳养那么大?我告诉妳,要不是这几年心禅大师默许,让妳一直寄养在我
这里,今天妳别说屁股被干烂,全身上下只要还能找到一块好肉,精神正常,他
妈的我就跟妳姓!」
我怒道:「对,这几年里我没有少干妳,妳要找我报仇,尽管放马过来,但
妳要报的就只有仇吗?不是只有我欠妳,妳欠我的怎么算?妳还过没有?这一路
上走来,要不是因为妳,我他妈的会活得那么累?」
气恼之下,我有些语无伦次,但已足够吼得天河雪琼脑袋昏昏,我说的这些
话,并不指望说她会明白,只是把胸中累积的愤怒发泄出来。这些日子以来,我
真的活得太累了,她自己完全不晓得,若非我刻意维持,她早已没有可以回去的
地方,心剑神尼把她交给我处理,心禅大师也拿她当礼物,就算她是一件货物,
也是件被一货多卖的贱货,就只有我这个蠢蛋,连续几次都买回来当宝一样供。
吼完了天河雪琼,后头还接着有,因为羽霓仍不死心,我在那边吼天河雪琼
,她就在后头试着想站起,拿匕首刺我。
「还有妳!干妳娘的,妳烦不烦?白牡丹聪明得很,是怎么生出妳这种脑袋
和屁股不分的蠢种?」
我挥手击飞羽霓的匕首,掐着她的脖子,迎上她怒瞪的目光,同样是高声吼
回去,「看什么看?别以为我真的对不起妳们,不就是干过妳们几次嘛,有什么
了不起的,妳没被别人干过吗?开妳处的可不是我,少把帐全算我头上。我真正
想干的人是妳妹妹,干妳不过是顺便,妳还以为我真对你有兴趣?少自以为是了
,干妳妹妹算是罪吗?妳还不是一样干了,妳干就可以,我干就是犯罪?操妳妹
妹的,这也能算是道理?」
「她……她……」羽霓被这一轮怒问给震住,说不出完整字句,好半晌才道
:「你干她,她根本不愿意,这当然是犯……」
「犯妳老母,她每次都爽到快翻过去,妳敢说她不愿意?」气到失去理智,
我掐着羽霓的脖子,拖着她走路,几步就来到凰血牝蜂的面前,指着那张完全一
样的面孔,对羽霓骂道:「妳自己问问妳妹妹,她被我干的时候愿不愿意,要是
她会说个不字,我现在就杀了妳然后自杀谢罪!」
纵然有着相同的面孔,即使有着一样的灵魂,但凰血牝蜂能回答愿不愿意才
有鬼,羽霓呆了一下,正要开口,已被我按着肩头,抢先说话。
「妳要报仇,冲着我来,能宰了我,我没意见,不过,妳凭什么报仇?妳们
母女、姊妹做的事情就全对?妳妹妹姑且不论,妳老妈为了妳们两个,作的缺德
事比我只多不少吧?我手上染的鲜血再乘十倍,还比不过她咧!要不是妳们两个
一直跟在我身边,别说其他复仇者,光是慈航静殿就把妳们大卸八块了。」
「你少假惺惺!别把自己说成好人,你只不过是为了我们的……」
「为了妳们的肉体嘛!操妳妈,妳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说?还以为我真的非干
妳们不可啊?妳和隔壁那个大奶傻妞一样有被害妄想症!妳屁股是金子打的?还
是妳的屄会唱歌啊?少自以为是!」
我怒道:「如果只是为了干妳们两个,我不用费那么多事,干过一次就可以
把妳们踹飞了,用不着冒险放白牡丹活路,弄到我与画眉决裂,一切也不会变成
现在这样子,妳以为我搞成这样,就只是为了干妳?呸!像妳这样的货色,街边
发廊里的妓女,一抓就是一大把,别以为自己了不起,什么七朵名花,江湖年年
有名花啦!」
与天河雪琼相同,这么一连串话,同样也把羽霓弄傻了,特别是当她听见我
曾放白牡丹活路,明显大受冲击,「我……我不知道……你曾经……」
「哼!妳当然不知道,妳只晓得我想干妳们,在妳们眼里,我除了干女人就
不知道别的事。」我冷笑道:「那妳们呢?除了这个,妳们又知道什么?」
这些话,压在我心头很久了,要不是遇到这种特殊情境,哪怕是我喝得烂醉
,也不敢把这些话说出口。这么一下全说出去,心里顿时觉得舒坦多了,再看看
羽霓和天河雪琼,她们两个都是一副震惊过度,目瞪口呆的失魂表情,迟迟无法
回复过来。
稍微想一想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我都有些吓一跳,怎么自己说了这些话出去
?这实在很不聪明,天河雪琼和羽霓又不是呆子,短暂震惊过后,肯定是该干啥
继续干啥,发癫的继续发癫,报仇的继续报仇,我只能争取她们清醒前的短短时
间,带着她们两个杀出重围。
不过,当我脑中冒出这个念头,却发现眼前的现实状况很不妙,这么一下耽
搁,我们已经被黑龙会的军队团团包围,尽管素质没有刚才的精兵强,可是人数
足以弥补一切,看那密密麻麻的队伍,我估计不下两千人,又携带精良武器,要
突围而出着实不是易事。
(奇怪,他们为什么也一动不动?这两个傻妞被骂呆了,他们难道是看戏看
得入迷了?不可能这么呆吧?全都这么傻傻地围着我们看,偶像剧有那么好看吗
?)
我讶异于黑龙会士兵的无动作,但这两千多人确实是傻傻地直瞪着我们,像
是在看什么很好看的东西,我几乎就以为他们要鼓掌了。
「啪!啪!啪!」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晓得从哪里传来鼓掌的声音,一开始零零落
落,只是某个人在鼓掌,但很快就蔓延开来,一下子,两千多人就掌声雷动,围
绕着我们,热烈地鼓掌。
听着这些掌声,我完全摸不着头脑,想不通这些黑龙会的兵丁为何只看戏,
不开战?更想不通他们怎么会看到拍起手来?难道我骂人真的有那么好看?
在如雷掌声中,包围着我们的黑龙会队伍,慢慢分开让出一条道来,从中慢
慢走出一个人来。正确一点的说法,那人并不是走出来,因为他伤得不轻,肋骨
断了好几根,步履蹒跚,是在左右两侧的部属搀扶下,才得以这样走出来,不过
尽管伤得不轻,他边走还边鼓掌,像是非常欣赏我们的表演。
「……阿巫。」
在我们一男两女扯混不清的时候,巫添梁已经被手下救了回去,他的伤势虽
然不轻,却也没有重到危及性命,被救回去之后,很快就包扎处理完毕,现在不
但能被扛出来,还有力气拍手。
看到巫添梁这样出来,我心下稍安。巫添梁不是一个可掉以轻心的敌人,不
过他终究有其极限,智巧有余,武力不足,这两千人在他统帅下,威胁性有限,
再怎么说,都比落在什么智勇兼备的强人手里要好。
基于这些理由,我必须承认,乍见到巫添梁的一瞬间,我确实是满爽的,可
惜,这份爽快的时间太短,随着巫添梁后头的那道身影缓步入场,我的笑容僵在
面上,一颗心更笔直往下坠去。
我不是没想过再遇到这个人,在我心里一直也知道,早晚会再碰到他,只不
过,不该是在此时此刻……这个太过要命的时刻……
「嗨!贤侄,阿啰哈,你气色不错,刚才一轮发言,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痛斥这些有奶有屄,没心没肝的臭婊,让我感动到不行,本来不想站出来的,都
不得不走出来,为你鼓掌叫好。」
一面用力鼓掌,黑龙王脸上满是笑意,紧随在巫添梁的身后走了出来。久久
不见,他仍是那么一副潇洒的文士打扮,看上去完全不起眼,仿佛只是巫添梁手
下的参谋、随从,但打从他现身开始,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的身
上,等待着他的命令。
「唉呀呀,贤侄,千万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好像我就是黑龙王似的,这我
可受不起,现在整个世界都知道,黑龙王是你的老相好,和你是天天干来干去的
关系,大叔我虽然放得开,却不想被人误会曾干过你或被你干过啊,哈哈哈!」
黑龙王高声大笑,一字一句都戳在我的痛处,奇妙的是……之前对上羽霓,
我的怒气便压抑不下,此刻碰到罪魁祸首,我的意识居然出奇冷静,别说是怒气
,就连一丝情绪波动都不敢有,全身每一根汗毛为之竖直,仿佛提醒着我,眼前
这个人形生物有多危险。
曾与黑龙王正面敌对,亲自嚐过他厉害的人,除了我之外,应该是再也没有
活人了,天河雪琼和羽霓,一个失忆,一个状态不明,根本就搞不清楚这个男人
的危险,只是感觉到气氛不对,用质疑的目光望去。
我心里不住盘算,却想不出任何一个可用的方法,这个敌人强得过份,我根
本没可能与他正面抗衡,更别说……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掉进的这个陷阱究竟有
多大,本以为黑龙会与第三新东京都市全面开战,这个大怪物应该在前线,分身
乏术,也不该有兴趣顾别的事,哪知道……他居然在这里挖坑给我们跳。
「嘿,大家好久不见,咱们小队散伙好一段时间,真没想到还凑得齐啊!想
必贤侄也付出了不少努力吧?真是苦了你啦。大家久别重逢,大叔我不送点礼物
,实在是说不过去,但仓促间又没什么准备,各位就别怪我借花献佛,不够诚意
啦。」
黑龙王搓着手,笑得相当猥琐,却也笑得我心里直透寒气。这家伙赠送的礼
物,怎样都不可能是好东西,希望不会他一亮礼物,我们就直接被打落地狱去。
没有辜负我的期待,黑龙王弹了一下手指,一件事物从天上落下,重重摔砸
在地上,血腥味立刻散开,赫然是一个伤得不成人形的血人,浑身肢体扭曲,不
自然的型态,也不晓得断了多少根骨头。
最初,我只是小小吓一跳,但很快我就认了出来,倒在地上的那个血人,是
鬼魅夕!
鬼魅夕离开我们,独自行动,是去找破除封印的方法,以她的本事,原是可
以自由来去,单凭此地的喽啰很难发现她,但谁知道大魔王早就潜伏在侧,她就
算状态十足,又怎么能瞒得过黑龙王的耳目?落入黑龙王的手里,丝毫不意外,
而以黑龙王的辣手,鬼魅夕自然就是这收场了。
「鬼妹!」
我并没有忘记,鬼魅夕的体质特殊,普通人的致命重伤,在她身上,未必就
会致命,但看她伤成这样,心头一紧,脑里什么都没想,就飙冲出去,赶到她身
边。幸好,没有任何阻拦,而我更发现鬼魅夕伤势虽重,却仍有气息,只不过身
上七八成的关节,都被人用重手法捏得粉碎,整个人像一滩烂泥,动也动不了一
下。
不难想像,刚才我怒斥天河雪琼、羽霓的时候,黑龙王多半就躲在一旁看,
边看边施以毒手,粉碎鬼魅夕的周身骨节,这种残忍举动,在他而言,就像看戏
的时候要吃爆米花助兴一样,一点都不算什么的。
周身骨节粉碎,所受的痛楚可想而知,但从鬼魅夕闪烁的目光,我发现她仍
维持着意识,目光中除了痛苦,更还有一丝安慰,似是看到我这么紧张,所受的
痛苦都值得了。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事实上,鬼魅夕的目光,让我感到很惭愧,因为
我完全不觉得自己对她做了什么好事,值得她这样回报。刚才我怒斥着天河雪琼
、羽霓,清算着我们之间的债务关系,可是对于鬼魅夕,不用计算我心里也清楚
这笔帐,肯定是她大大吃亏。
「哈哈,贤侄,你为什么一副快要掉眼泪的表情?最近我们每次见面,你都
哭丧着脸,这样很不好啊,人生应该要乐观,积极进取,你整天想哭想哭的,怎
么会有女人看上你、爱上你?怎么会泡得到妞呢?喔,抱歉,我忘记你现在不泡
妞了,因为爱上你的女人,全都死光光啦!」
黑龙王仰首大笑道:「不是大叔爱说你,你真是太不应该了,怎么可以这样
干一个,又爱一个呢?你太花心啦,到处陷入爱河,爱到河水都泛滥了,过得那
么幸福,怎么对得起那些被你害惨到地狱去的女人呢?李元帅泉下有知,会有多
伤心啊?哈哈,开个小玩笑,别介意,李元帅活得好好的呢,黑龙会总司令的宝
座,她干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你就不必替她担心了,但话说回来,干一个就
爱一个,这种习惯实在是不好啦,身为长辈,我不能不说说你了。」
笑声如同一场不会醒来的恶梦,反覆回响,把我带回那一天的痛苦回忆,那
一天所造成的打击,一直到今日都仍在持续伤害,无法逃离,这一次……我更不
知道自己有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第四章 一剑西来.紫气东升
以前,我曾听过一个说法,最了解自己的知己,未必是朋友,往往就是最要
命的敌人。这不是什么新鲜见解,算得上陈腔滥调,而在我身上,这个道理更绝
对适用,因为,我不得不承认,黑龙王不但了解我,有时候甚至比我自己更清楚
我的一些矛盾之处。
「贤侄,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人生荒唐透顶?你的野心不大,成王称霸之类
的想法,你从来没有;你也不讲究理想,什么世界大同,伸张正义之类的,都与
你无关,你甚至也不会希望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没有类似我当年的愚蠢想法,因
为你所追求的,是不管这世界怎样乱,你也能活得好好的……既然如此,你想过
没有?为啥你活得这么狼狈?你本来应该被教养成无拘无束,万事不关心的个性
,可是看看你自己,根本是哪里有危险,你就跑到哪里,近几年里,大地上所有
的灾难事件你都有份参与,天天出生入死……」
黑龙王笑道:「英雄、勇者,我见过不少,但像你这么辛劳兼疲劳的英勇者
,这辈子还就真只看到你一个。你不过就是好色嘛,漂亮女人又不会死光死绝,
干完一个换一个就是了,用得着那么拼命,把她们的事全扛在肩上?你一路走来
,扛了多少不必要的风险?这么出生入死的,她们有没有感谢过你?」
我很清楚,黑龙王说这些话,无非就是为了打击我的意志,嘲讽于我,但不
可否认的是……听他说的这些话,我确实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惫。其实这些话,我
早已想过多次,每次想到,都觉得自己真是全天下最蠢的傻瓜……这个世界,无
比讽刺,越是想要过聪明点的日子,就越容易变成一个无药可救的傻瓜……
不过,天河雪琼、羽霓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本来只懂得对我玩背刺的羽霓
,出奇地没有动手,两个女人相互隔着一点距离,站在我身后,听着黑龙王的大
笑,却维持沉默,我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顾。
「……你为这些女人打生打死,她们没有天天让你欲仙欲死来当回报,已经
很过分了,还总是把你往死里整,贤侄啊,大叔我怎么看,你也不像是施恩不望
报的个性,怎么这么吃亏的买卖,你还一直拼命干啊?难道……你还真的有被虐
狂?啧啧,如果你真那么有奉献精神,不如以后试着多扶老太太过马路吧,最起
码,老太太不会想要你的命啊……」
黑龙王随口说道,完全就是一副闲话家常的模样,周围自然也没人敢打断他
,我却已经没心情再听他满口胡扯,继续拿我来当消遣。因此,尽管鬼魅夕还一
直用眼神示意我别冲动,我仍是开了口。
「不用废话了,你想要干什么就放马过来吧!」
「哇!何必火气那么大呢?我没恶意的啊,你何必气成这样?要不要我叫两
个美女来替你消火?那个……你的老情人李元帅如何?我知道你肯定很想念她,
这里见证者多,马上就叫她过来,当众替你吹到爽?怎么样?够诚意吧?」
黑龙王说完这些话,似在等待我的反应,而我的冷静与沉默,则令他大感无
趣,「唉,只有我一个人说话,事情很难办啊,算了,还是早点把该做的事作完
吧。」
身影一闪,黑龙王来到巫添梁的身旁,无视他身上的大片绷带,一把搂住他
,很亲热地勾肩一笑,「儿子,咱们父子同心,等会儿联手宰掉法雷尔家的小子
,再瓜分他身旁的美女,那个腿长的老爹要了,奶大的就留给你,弥补你一直欠
缺的母爱,或者……你要他怀里那个血淋淋的?」
「这……这个……我现在浑身都是伤,痛得要命,没有风流的本钱,不如父
亲大人您独自享用吧。」
「呃?我黑龙王的儿子,怎么可以如此没有雄心壮志?」
「老板你这样说,我也很无奈啊,你那些很有雄心壮志的儿子,就是给你亲
手剥了皮的,殷鉴不远,现在你要我有雄心壮志,你还真当我是白内障,看不见
啊?」
巫添梁的话,听来似是示弱,不过却有着显而易见的反抗意味,黑龙王虽然
勾着他的肩膀大笑,但若下一秒出手把他打成碎肉,我也不会觉得奇怪。巫添梁
应该是明白这点的,所以他此刻的言行,简直就是嫌命长,考虑到他的为人,我
实在不解,他哪来的胆量这样挑衅黑龙王?
不同的父子,就有不一样的亲子关系,但这一对父子之间的相处模式,实在
也太奇怪了一点,我无法理解……虽然我也不想理解。
对于黑龙王,我的应对策略已简化成「不变应万变」,然而,不是每个人都
那么镇定得下来,尤其是在黑龙王刚才那一轮卖力演出后,只要不是白痴,就能
晓得他才是大坏蛋。
羽霓率先有了反应,一直站在我身后的她,突然跳了出来,夺了我身上的干
坤圈,拼上竭力凝聚起来的一点真气,就往敌人攻去。她平常虽然不聪明,但关
键时刻拼命出击,也晓得这一击可能是最后机会,非得拿出全部实力,一出手就
发动了身外战体,羽虹的身影依附在姊姊旁边,姊妹同心,化作一道流星光影,
直攻黑龙王。
虽是勉强了些,这一击仍有着水准以上的威力,风、火元素平衡运作,烽火
乾坤圈的威能不住递增,把羽霓这一击的力量瞬间提升至第七级,第七级力量的
惊人神威………在黑龙王面前,大概就比放屁稍微强一点吧。
「唉!真是没劲啊!」
黑龙王伸出一根手指,在嘴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与他还有十几米距离
的羽霓,突然间就在半空中停住,身上炽烈燃烧的火焰,一下子熄灭,整个人连
同烽火乾坤圈,就这么被封冻在一大块巨冰中,停顿半空,动也动不了一下,脸
上露出无限惊恐的表情。
这个情形,完全就在我意料之内,没什么好讶异的,若非如此,哪还用得着
等到羽霓冲出去,我自己早就上前拼命了。若能同归于尽,我就算死都会笑得很
爽;即使伤不到黑龙王,能就这么痛快死在他手里,不用再听见那些侮辱与嘲讽
,也好过苟活着被他耍着玩,只是……倘使我身死,那些我所牵挂的人们,从此
就永远沉沦地狱深处,没有人去救了。
为着这一点,再大的屈辱都只能忍下,今天我已经做过太多不理智的冲动行
为,若不想造成更大的损失,现在无论如何都要冷静判断,为此,我悄然向身后
的天河雪琼打暗号,让她留意机会,趁乱逃跑,免得给敌人一网打尽。
这种三流的小伎俩,在黑龙王面前怎么可能有用?然而,纵使我们对他而言
仅是蝼蚁,却仍有着挣扎求生的权利,无论管不管用,只有硬着头皮试试看了。
(黑龙王一根手指就能冻住羽霓的全力一击,接下来,转念间便能杀掉羽霓
。羽霓那一套借助神器,瞬间提升力量至第七级的技巧,我可不会,就算会也不
管用,但豁出去全力周旋,应该能支撑比羽霓更久的时间吧……)
脑里冒着这个念头,我正预备冲上去,哪知道场面忽然有了变化。环顾全场
,能与黑龙王匹敌的对象,根本没有,就连第七级力量都只被他玩弄于指掌之间
,我认为他极可能已经突破第八级境界,到了传说中的第九级,以此力量,天下
罕有其匹,就算是第八级的强人都无法与他对抗,更别说我们这些小辈了。
只是……能与他正面对撼的,这里虽然找不到,但要找一个能与之周旋的,
这里就未必没有,虽然……不是我。
黑龙王一下弹指,就轻而易举冻住了羽霓,稍微一动念,便能将羽霓连人带
冰一起粉碎,这丝毫没有什么难处,但就在他进一步动手之前,暗黑召唤兽忽然
有了变化。
说起来,在今天的整场战局中,暗黑召唤兽是最诡异的存在,这个凶邪之物
,照理本应该一出来便见人大杀,可是,除了挡下羽霓对巫添梁的一击,自始至
终,它就像是失了魂的木偶,自始至终默立在一旁当摆设,什么动作也没有,弄
得我非常奇怪。
终于,这头凶物有了动作,抢在黑龙王动手之前,凰血牝蜂发出凄厉的悲嚎
,尖锐的声音高亢入云,横扫四面八方。悲嚎之声中蕴含强猛气劲,现场能抵御
这一阵声波攻击的人寥寥无几,尤其是那些只懂得拍掌的兵丁,更是凄惨,不少
人当场双耳溢血,成了聋子,修为更差一点的,直接眼耳出血,迸炸开来,当场
惨死。
一声尖啸,震动人心,凰血牝蜂的形影刹那消失,再次出现时,居然已经抢
到羽霓、黑龙王的中央,鸟爪一举,困着羽霓的坚冰立时碎裂,羽霓更似炮弹般
被轰飞出去,重重摔坠在地,虽是摔得难看,但比起被困在冰里,任人鱼肉,这
样已经是好多了。
凰血牝蜂的意外插手,无疑解救了羽霓,但如此「义举」,却似乎连它自己
都感到难以接受,一击释放羽霓后,它捧着脑袋,发出痛楚的呻吟,声音既似女
人的痛叫,又像虫鸣,听在耳里,让人全身阵阵发麻,非常难受。
我一度以为,这种情形要持续一会儿,但仅仅十数秒后,凰血牝蜂就从混乱
状态中镇定下来,紧跟着,它转头面向黑龙王,杀气激增,如浪潮般直迫强敌而
去。
这真是让人喜出望外的惊变,暗黑召唤兽居然要对上黑龙王?虽然我不认为
单靠一个凰血牝蜂,就能打倒黑龙王,但有了它助阵,我们全身而退的机会大大
增高了,还有……
(奇怪?黑龙王对暗黑召唤兽怎么失去控制了?凰血牝蜂没理由也没可能突
然造反的,刚才发生的那几幕,怎么看都是姊妹情深,见到姊姊命危,受到刺激
,出手救援,但……凰血牝蜂保有了羽虹的记忆和情感?怎么可能?完全没有这
方面的记载啊……)
许多念头在脑内闪过,令我又惊又喜,虽然从理论层面来分析,这些可能性
没有一个说得过去,但发生在我眼前的事实,却是绝对的真实,显然我一直以来
无法突破的技术难关,出现了缺口,这比练成什么绝学更让我欢喜。
战场上的情势瞬息万变,把目标对准黑龙王、杀气惊天动地的凰血牝蜂,看
上去确实惊人,但它本身似乎也明白,自己才是真正弱势的一方,所以一阵怒瞪
之后,它没有立即发动攻势,却是仰首长啸,再次发出尖锐的鸣叫声,臀后的凤
凰火羽受到影响,散发着如火焰般的红光,耀眼夺目。
连续两下嚎叫,不明究理的人,大概觉得暗黑召唤兽只会鬼吼鬼叫,可是,
我却从这几声尖锐嘶鸣中,听出一点讯息,记得当初阎罗尸螳对战末日战龙,阎
罗尸螳最初也是不敌,后来却玩起分身的把戏,这才逆转局势,把末日战龙一度
逼入窘境。
阎罗尸螳的分身技,我觉得是相当特殊的一种异能,那是强行扭曲时空轴,
从不同的时空中,另行召唤不同的自己出来。尽管暗黑召唤兽个个都强得变态,
但考虑到扭曲时空轴这种异能的诡奇程度,我仍然判断,除了阎罗尸螳这个特别
的存在,暗黑召唤兽之中再没有别个作得到这种事。此刻,凰血牝蜂的鸣叫声,
就与当初阎罗尸螳发动召唤时很相似,难道……我之前推测有误,凰血牝蜂也一
样能扭曲时空轴?
这个判断如果有误,对我是赚到,对这个世界就大大糟糕,六个有分身能力
的暗黑召唤兽,一下子极限发动,二十四个暗黑召唤兽同时出现,就算不集体失
控,光是与敌人战斗时的气劲四射,就是一场毁灭性的大灾难,甚至比这次黑龙
会与第三新东京都市造成的伤害还大。
幸好,在凰血牝蜂的悲鸣之后,回应它这声悲鸣的,是一股相似却又不同的
魔力波动,非常强大,而且越来越清晰,代表这股魔力波动的源头,正朝这边高
速靠近……不是直线飞行,恐怕是以魔力穿越空间过来,这代表……
「哦?还懂得找帮手?」黑龙王嘲弄似的笑起来,「也好,我喜欢热闹,能
热闹一点怎样都不是坏事啊。」
话声未完,一下震荡声响,一道巨影在黑龙王的身后出现,人形蝎尾,通体
晶莹剔透,如霜如玉,正是暗黑召唤兽之一的冰兰玉蝎。我从不曾想过,暗黑召
唤兽彼此间会有「同伴」、「战友」的意识,即使是之前,羽虹和冷翎兰也说不
上有什么交情,但比起扭曲时空轴,召唤不同时空的自己,叫同伴过来帮忙,这
无疑是合理与容易得多。
一个暗黑召唤兽现身,已是邪气冲天,四方生物骚动难安,两个一同出现,
现场天愁地惨,气温狂降,空气里的水分迅速凝冻,形成一股刺骨的冰寒,数百
米内的人全受影响,被夹在中间的黑龙王更是首当其冲,只不过,这股冰寒的邪
力,只在他周身三米外凝霜冻雪,他本人面上笑意如常,似乎不把这威胁放在眼
里。
「那……那个……」
黑龙王无惧于暗黑召唤兽,巫添梁却没有这份从容,凭着他的修为,要不是
黑龙王罩着他,早就死在暗黑召唤兽的冰寒邪力之下了,现在看着他老子玩不动
如山,他脑子里唯一想的,相信只会是尽快逃命。
「老板,你神功无敌,我可不可以走先?」
「儿子,这么紧要的关头,你舍父亲一个人逃走,未免太不够意思了吧?」
「小意思,你明知道我没本事,还要硬拖着我在这里送死,我才要问你是什
么意思咧!」
「意思意思,这话挑明说就没意思啦,你就到旁边去想想意思吧。」
黑龙王手一扯,巫添梁身不由主地飞上半空,跟着就消失不见,再次出现,
已落在士兵群中,被妥当保护起来。黑龙王对这个儿子确实手下留情,居然还特
别把他送走,保他不受伤害,这代表巫添梁在他心中份量不同?或者,可利用的
价值未尽呢?
少了巫添梁在旁,冰兰玉蝎、凰血牝蜂前后夹击的势道更强,黑龙王笑嘻嘻
地不以为意,我这边倒是不安起来。两大暗黑召唤兽与黑龙王火拼,谁胜谁负我
不好猜,但双方战斗的力量必定波及周边,在这边旁观立刻要倒楣,我想到这点
,抱起了鬼魅夕,做好准备,只要双方一战起来,就带着鬼魅夕、天河雪琼跑路
,至于羽霓,她被凰血牝蜂救下后,摔在地上,距离我不远,可是跑路时候有没
有机会去带着她跑,这就没什么把握了。
我小心翼翼,等待机会,我们不动,包围着我们的黑龙会士兵也不敢动,这
对我们实在是好事,因为当黑龙王与暗黑召唤兽开打,那票杂鱼受到波及,死伤
狼藉,一片混乱,不但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更可以让我们趁乱脱身。
时间一秒一分过去,我越来越觉得奇怪,凰血牝蜂、冰兰玉蝎没有动作,黑
龙王也只是站在那边负手微笑,三方动也不动一下,都快要十分钟了,就算是高
手比武,讲究气势,眼下这种情势也没必要搞成这样吧?总不成,他们继续摆姿
势站下去,周围两千多人就这么看着,不用到地老天荒,只要到天亮,萨拉的居
民看到这一幕,我保证他们会成为本年度最大笑柄。
突然,天河雪琼从后头碰了我一下,我发现她的眼神古怪,似在暗示什么。
她毕竟是当世顶尖的魔法师,就算魔力被封锁,对魔力的感应仍然敏锐,远在我
之上,抢先发现了什么我未察觉的东西。
我留心去感觉,赫然发现,战斗不是尚未开始,而是早已开打了,黑龙王对
暗黑召唤兽的本质,掌握得相当透彻,他没有与凰血牝蜂、冰兰玉蝎正面对战,
却是利用它们前后夹攻,发出邪气压迫的机会,反向狂吸着它们的邪力,就像普
通两名高手对战,吸摄敌人的内力一样,两者之间的不同,则在于这一招直破召
唤兽的根本,堪称釜底抽薪的毒招。
高等召唤物几乎都是纯能量体,实体化而成形,由于构成的原理是这样,所
以无论召唤兽受到什么伤害,哪怕是给人打得粉碎,只要静待能量回复,就能够
重新召唤现形,完好如初。
由于这些高等召唤物是由纯能量凝化成形,在构成的法咒上自是层层防护,
正常情形下,别说是隔空,就算是与召唤物碰触到,要吸摄它们的能量,都是难
以成功,但黑龙王不是一般的武者,考虑到他老子马德烈的状况,他们这一族对
于能量转换技术的精擅,我相信他没什么做不到。
因此,对上暗黑召唤兽,黑龙王能用这种旁人难及的手法,先发制人,源源
不绝地吞噬两大召唤兽的能量。平常状况下,纵以黑龙王的惊天之能,也没法轻
易得手,但目前……黑龙王就是两大召唤兽的半个主人,就像一早掌握弱点在手
,自然容易成功。
前后不过短短十多分钟,两大召唤兽已经开始有些形影不定,显得虚渺蒙胧
,召唤兽是凭着能量而聚化显形,当能量无法维持本身存在,召唤就会被中断,
召唤兽消失不见,如果过度伤及本源,甚至会神形俱灭,永不轮回。
我本以为,两大召唤兽联手同击,纵使不胜,也能让黑龙王倍感吃力,却不
料会变成这样,黑龙王在无声无息之间,已将凰血牝峰、冰兰玉蝎完全压制,这
样子下去,别说什么趁乱脱身,羽虹和冷翎兰还大有可能赔上。想到这一点,我
顾不上什么安全,将鬼魅夕交给后头的天河雪琼,重重一步踏出,踏裂地面,疯
狂吸纳地气于体,就要以轰雷赤帝冲发动抢攻。
蓦地,一道剑光骤现,来得毫无征兆,犹如九天惊雷,破空直下,金虹划过
,将凰血牝峰重创,左半身被切开,一臂更遭斩落。这道天雷剑光,我似曾相识
,当日在华尔森林,一剑杀灭末日战龙,破了马德烈最后的反扑机会,出这一剑
的人是……
惊愕之中,我见到一道身影,伴随剑光出现,金黄色的轻装铠甲,惹火的性
感身材,全无表情的熟悉面孔,正是李华梅,她一剑砍了凰血牝峰,神情漠然,
缓缓走到黑龙王的身旁,在那套尺码嫌小的黄金甲勒束下,她每走一步,两团乳
肉就摇晃成浪,辣得喷火,但在这诡异的气氛下,现场没有任何人出声,只有她
手中所持的斩龙刃,点点滴滴,不知是什么鲜血还是什么「体液」的东西,滴落
在地。
若照我们所知的情报,李华梅应该也在前线,不过,今晚不该出现在这里,
却突然冒出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连黑龙王都能现身于此,李华梅会跟着出现
,这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李华梅一出现,再加上黑龙王,我们可以说一
点希望也没有,这下……真是完蛋了。
(不过,好像也没差,就算没有李华梅,光是黑龙王一个,我们也是死定,
多来一个或几个,根本就没有差别……)
死到临头,我也只能这样自嘲,而敌人也没有放过这个打击我们的机会,黑
龙王一手揽着李华梅的肩膀,嚣张得连鼻孔都快要朝天,大笑道:「贤侄,你运
气很好啊,要死都能一家团聚,横竖这女人对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如大叔
帮你一把,等她宰掉你们后,送她陪你们一并上路,正妻小妾共聚一堂,从此在
阴间过着性福快乐的日子,如何?」
被敌人这样问,我不住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被敌人挑拨而失去控制,这样
连一点机会也没有,但心里又有一个声音,不住告诉自己,被敌人这样侮辱还没
反应,只能在这里装镇定,他妈的我还算是个人吗?
「好!」
出奇的,有人替我回答了这个问题,是李华梅的声音,而且,她还不是这样
应一声就算,在这一下应声的同时,李华梅闪电动手,我们甚至没能看清楚,她
手里的斩龙刃就已经刺穿黑龙王肚腹。
之前不管我怎么想,作梦都梦不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以至于虽然亲
眼目睹事情的发生,我仍觉得难以置信,如梦似幻,脑内的理性分析告诉自己,
这一切多半只是敌人的新花招,故意弄出这一幕来耍弄我们,很有可能几秒之后
,黑龙王就会笑嘻嘻地把斩龙刃拔出来,向我们一鞠躬来谢幕。
经历太多次失败,黑龙王的无敌形象,早已深植入我心中了,不过,哪怕再
根深蒂固的印象,有时候……也未必就是对的,因为,斩龙刃入腹的一瞬间,黑
龙王脸色还来不及改变,那一下狂妄得意的笑,甚至还残留在面上,右手便疾挥
而出,扫向李华梅。
李华梅偷袭时早已有备,不待他出手反击,身形幻动,瞬息飘退,黑龙王看
似平凡的一下还击,没有打中目标,却波及正后方的士兵与土地,「砰」的一声
巨响,百余人被他一击打飞上天,连同脚下的土地,在飞上天的瞬间便四散解体
,化为一阵血肉泥雨。
黑龙王并非寻常生命体,利器入腹,哪怕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对他都没有什
么实质伤害,但斩龙刃却不一样,它对所有龙族都有先天上的克制作用,是世上
极少数拥有「破龙」属性的神物,尽管黑龙王的真面目,迄今仍是个谜,却仍不
离龙族的范围,斩龙刃当初完克李华梅,如今……对他绝不是一点用都没有,他
的笑意僵凝,很快被一种痛意所取代,眉头紧皱。
伸出手,黑龙王想要拔出深插入腹的斩龙刃,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在实行
上出现问题,斩龙刃的柄像是一块烧红烙铁,他几次想抓,都没能碰成,最后是
直接以手抓着锋刃,这才能试图拔出,即使如此,这个抽拔动作也不顺利,斩龙
刃仿佛在他体内生了根,几下发力,竟是纹风不动。
一阵轻微的念诵声传入耳里,揭晓了这怪异现象的源头,李华梅双手如穿花
蝴蝶般闪电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施着我所不知的法咒,黑龙王不再试图拔出斩
龙刃,目光瞬间变得锐利,扫向敌人。
「海外龙之岛的帝皇封龙咒?妳倒也博学。」黑龙王的声音,一下变得悠远
,「我对妳的评价似乎有必要改改了,或许,妳真的够格当我宿敌。」
这一下夸耀,绝对是给李华梅的肯定,只是……
「……喂!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可不是你想的那个人啊!」
第五章 当挽难挽.一剑抵天
战局的变化委实太快,弄得我目不暇给,完全处于状况外。一开始,我以为
黑龙王又在作弄我们,故意让李华梅出场,刺他一下,让我们燃起很快就会破灭
的假希望。
有些地方我觉得有古怪,斩龙刃是一柄太过危险的道具,插入龙族体内,「
破龙」属性造成肉体的连锁崩解,伤害绝对比普通人类拿利刃玩切腹要大得多,
哪怕是黑龙王大发戏瘾,演戏给我们看,似乎也不用动到这么高风险的动作,而
且还不用替身。但考虑到这家伙的精神状态,就当他脑子有病,追求戏剧效果,
洒狗血洒到可以用泼的,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不过,黑龙王出手反击李华梅,那一击的威势,还有李华梅以帝皇封龙咒封
住斩龙刃,让黑龙王无法拔刀,这些急转直下的演变,让我觉得,这一切可能不
是假的,或许这真是老天所赐的奇迹,毕竟,如果连羽霓都能伪装失去神智,和
我继续玩潜伏,那李华梅玩同样的手法,完全说得过去,她苦心孤诣,忍辱负重
,在黑龙王身旁等待时机,终于逮着机会,一击重创敌人。
和偷袭万兽尊者那时相比,李华梅的这一击更为圆熟老辣,发招时无影无踪
,不带半分火气,简直就是玩偷袭的大行家,不改行当刺客真是可惜了。看着黑
龙王受创,我心中何止是狂喜,几乎就要当场唱起歌来,老天总算有对我不错的
地方,连续倒楣久了,还是会有点好事的。
……只可惜,短短几秒后,我的喜悦立刻减了一半,一切都只因为黑龙王的
那句话。
「……我对妳的评价似乎有必要改改了,或许,妳真的够格当我宿敌。」
这一下夸耀,绝对是给李华梅的肯定,若是在从前,李华梅听到这句话,要
不就是堂堂正正称谢回应,要不就是冷言嘲讽,绝对不失身为当世绝强者的风范
与气度,然而,她此刻的回应,完全让我没法想像。
李华梅作了几个手势,我最初以为她在结手印,指掌翻飞,动作煞是好看,
仿佛是某种舞蹈,直到她连比了多个中指,我才确定她是在用手势辱骂敌人。用
手语骂人已经很猛,李华梅几个中指手势比完,还拉眼睛、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又猛拍了两下屁股,拍屁股的时候,战裙翻掀,里头的金黄丁字裤与结实美臀
惊鸿一现,说不出的性感动人。
这种动作,骄傲又带着几分俏皮,我没法想像会出自李华梅的身上,直到听
见李华梅的那句答话。
「……喂!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可不是你想的那个人啊!」
什么谜题都解开了,这话已经不只是似曾相识,根本就是身分证明,当初就
在我和鬼魅夕的面前说过一次了,这个李华梅不是真正的李华梅,是那个行踪飘
忽,一直尾随我们后头的超级变态狂阿里巴巴,之前鬼魅夕说过,阿里巴巴的整
个外形,可能都只是一层用幻觉屏障所构成的伪装,不管长相、声音再怎么逼真
,全都是虚幻,作不得准,这人的真面目究竟是怎样,我们始终搞不懂。
但看「李华梅」刚才一连串的动作,我觉得……这个色魔恐怕是女性,因为
那连串动作虽然粗俗,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味道,明明是骂人的手势,看来竟
有舞蹈的感觉,让「李华梅」看来艳光流转,非常动人,一刹那间比从前还要美
上几分,这样的表现……若出自一个绝色美人,就很有说服力,而若是一个虬髯
大汉做出这些动作……我会呕吐到死不瞑目。
只不过……伪装「李华梅」容易,但斩龙刃……难道也是山寨货?看黑龙王
的神情,似乎又不像……
「好本事!居然能够伪装李华梅,暗算于我。」黑龙王直视眼前对手,不管
仍插在腹中的斩龙刃,「但这柄斩龙刃,尊驾又是如何取得?」
「哼!既然要玩COSPLAY,道具当然是不能少,否则怎么取信于人?
你应该要感到非常自豪,为了捅你这一下,我还得先去痛扁那蜥蜴女一顿,把这
鬼东西抢来,又要赶在东窗事发之前到这边,两头赶场,你以为这容易吗?」
阿里巴巴的话令我一惊,斩龙刃的出现,居然是这家伙去偷袭李华梅,强行
抢来,这真是好大的胆量、好大的本事,普通人就算有这想法,也绝对没可能实
施,但阿里巴巴玩起变身术,比鬼魅夕这个忍者还厉害,本身实力超群,如果变
化成黑龙王的样子,接近李华梅,以李华梅如今的状态,打她个措手不及,不是
问题,就只希望这家伙别卯起来公报私仇,偷袭夺剑后,还顺便多踹几脚,把人
打残,那就糟糕。
我担心的问题,阿里巴巴当然不可能回答,这家伙也没再念咒,只是在黑龙
王的对面站定,就光是这么一站,周围整个气氛都不同了,任谁都能感觉出,这
其中有一股绝不善罢甘休的气势,相信黑龙王的感觉更是深刻。
「哦……」黑龙王伸手指敲了敲头,微笑道:「我想,我大概知道尊驾是什
么人了……」
这还真让我讶异,阿里巴巴的身分神秘,又全无线索可循,要不是这家伙会
用兽王拳的高段招数,我搞不好还会以为他是来自海外。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
水的家伙,黑龙王一开口就说知道是谁,莫非……这两个人是认识的?
阿里巴巴道:「那又如何?你早该知道,我会回来取走那些你不该拿走的东
西。」
「确实,这么做也应该,但说是一回事,作不作得到……又是另一码子事了
。」
「一般时候,不好说,但你肚子现在捅着一根避雷针,完克你的肉体机能,
实力大减,还能有几成战力?这样搞定你,绰绰有余了。」
「有道理,听起来连我自己都觉得死定了,那还等什么?迟迟不动手,难道
等一下会有外卖送便当,再加两杯咖啡过来?」
黑龙王语气悠哉,仿佛拔不出的斩龙刃,一点都不构成威胁,但其实就连我
都感到奇怪,纳闷阿里巴巴为何不动手,也想不透这人究竟在等什么,都已经到
了这个份上,难道……还真会有外卖来送便当?
蓦地,阿里巴巴朝冰兰玉蝎怒瞪一眼,冰兰玉蝎突然就像是吃了过量兴奋剂
一样,狂啸一声,而另一头的凰血牝蜂,尽管少了一条手臂,似乎伤得不轻,却
还保有起码的战力,此刻同受感应,杀气如潮水般激增,尖啸一声,朝着黑龙王
攻去。
两大暗黑召唤兽,经过一轮能量耗损后,实力已大幅下跌,倘若它们是像早
先那样攻击,黑龙王只怕一动都不用动,单靠能量吞噬就能摆平,但眼下他身中
斩龙刃,力量发挥不全,两大召唤兽之后又有一个阿里巴巴虎视眈眈,如此一来
,情形就不同了。
(古怪,阿里巴巴这一手驱虎吞狼,如果不是本身精神修为高绝,又对暗黑
召唤兽有相当了解,直透本源,是不可能做到的。我这个当世淫术魔法唯一传人
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好像每个人对暗黑召唤兽的了解都比我多?)
我大感纳闷,却骤听见阿里巴巴一下怒喝,「还不带小妞走?你真想留在这
里送外卖?」
就算再怎么无聊,我也没打算转职送外卖,只是战局变化太快,有些跟不上
状况而已,一听这下怒喝,我登时惊醒,眼前是多名最强者级数的高手混战,远
比刚才的情势更加危险,凭我们这点微末本事,在旁边就是一堆渣,再不趁机跑
路,别说成为拖累了,随时有可能被卷入战斗,真的被轰杀成废渣。
「多谢,老大你义薄云天,等一下自己保重啦!」
我从天河雪琼怀里抢过鬼魅夕,她不待我催促,就跑去扶起羽霓,四人很快
会合一处,就要跑路。黑龙会的士兵不待黑龙王吩咐,自然包围阻路,但缺乏高
手主持,场面又一片混乱,两个暗黑召唤兽所发动的魔法,一个拉扯天上云气,
形成龙卷云涡;一个聚合方圆半里内的火元素、电离子,预备发招,两边强招未
出,已经把这里弄成一片天愁地惨、鬼哭神号,黑龙会的士兵人数再多,碰到这
种大场面,也就是一群比我们更渣的东西,哪还有余力管到我们?
横扫千军,这句话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即使是万夫莫敌的勇将,也要借助
地形,才有可能完成这个壮举,但眼下这种天时地利,连我也能轻易完成,就这
么护着三名各怀心思的女人,杀出重重包围,很多时候,我还没攻过去,包围网
就先崩溃了,不是黑龙会士兵胆小逃命,是莫名一下雷电轰爆地面,或是突来一
股狂风把人吹上半空,包围网完全失去意义。
眼见场面越来越危险,我心急如焚,脚下纵跃如飞,加速离开现场,过程中
还要小心空中突然劈下来的电光与火星,实在要命,但就在我们即将要脱离王宫
时,我心头警兆忽生,抬头仰望,赫然见到云海叠浪之中,一道身影如剑如电,
高速飙来。
天上电光闪耀,雷霆霹雳,我看得很清楚,高速飙来的那人正是李华梅。阿
里巴巴所伪装的山寨货,此刻正在大战黑龙王,飞来的这个肯定是真货,要是让
她就这么飞过去,战局立刻要生变。
黑龙王岂是易与之辈,即使肚里插着一柄斩龙刃,依旧神色自若,看不出来
有什么影响,阿里巴巴用尽种种手段,削弱他的力量,但真打起来胜负如何,我
看阿里巴巴自己也是心里没底,否则哪用这么麻烦,偷袭时候斩龙刃直接插心窝
或砍头,早就把所有问题解决,正是因为心里没底,没把握致其死命,这才选择
施咒后最难拔出、最能造成持续伤害的腹部。
李华梅这样杀过去,阿里巴巴有暗黑召唤兽助阵,倒不一定有生命危险,可
是战局的胜负天平绝对会为此倾斜。我从没见黑龙王被逼到如此窘境,阿里巴巴
的战斗,可以说是我最后也最大的希望,说不定,黑龙王真有可能被打倒,所以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李华梅过去。
下这个决定可不容易,我身边别无得力帮手,只有几个猛扯我后腿的负累,
单靠这样的实力,我用什么去拦截李华梅?
有了充分的准备之后行动,这样算是投资,可惜在人生之中,很多时候我们
来不及准备,而决定的时间又只有短短数秒,这种时候就只能问自己,愿不愿意
去赌这一次。
要是继续逃跑,放李华梅过去,我们可以平安脱险,但……那又如何呢?只
不过是多拖点时间,下次再碰上黑龙王,照样被他指着鼻子嘲笑,这样的「平安
」有什么意义吗?
(妈的,赌了!)
我将怀中的鬼魅夕,再次交给天河雪琼,这是无奈之举,再怎么说,天河雪
琼起码比羽霓要值得信任。
「拜托妳了。」
天河雪琼接过鬼魅夕的瞬间,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明白我的打算,她的第一
反应,居然是伸手拉住我的袖子。
这个反应把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天河雪琼表情紧张,欲言又止,眼中所
流露出的神情,似乎是想要我别去,只是几番挣扎,这话到底是没能说出口,变
成了另外一句。
「……你自己小心。」
寥寥几个字,语气冰冷生硬,好像是勉强挤出来的,但我却从天河雪琼眼中
,看出截然相反的讯息,这个发现令我心头大震,只是因为剧战将临,不得不强
行压下所有杂念,专心一志,这才不敢多想。
「妳们也小心!」
匆匆扔下这一句,我头也不回,朝着李华梅掠来的方向迎去。李华梅是在半
空中高速飞行,要像她那样子飞起来,我可没这本事,唯有力贯双腿,纵身往半
空中一跳。
「嘿!泼妇,想去哪里?」
跃身半空,我对着李华梅发了一招,威力不足以伤及她,但已经足够吸引她
的注意力,当她回转过头,我还真是吓了一跳。
阿里巴巴来此之前,偷袭李华梅,趁机夺剑,这个我是知道的,当然也猜到
李华梅多多少少会受点伤,不过,此刻的她,披头散发,面染血污,鼻青脸肿,
左眼还有一大块乌青,我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阿里巴巴对她的偷袭,伤害不大
,至少不是断手断脚的那种,但确实也把她打得够惨了。
照时间来算,阿里巴巴的夺剑之举,真是煞费苦心,时间、距离都计算得完
美,所以前脚偷袭夺剑,暗算黑龙王成功,李华梅后脚就追了上来,时间上只要
再晚一点,就会被抓个正着,这份计算之精巧,令我对阿里巴巴的智能重新评价
,这家伙不只是变态,或许在勾心斗角上,也能与当世顶尖阴谋家一争高下。
佩服归佩服,我眼前的难题,仍是只能靠自己来扛,刚刚跃起时太过冲动,
我完全忘记,脚底下不踏实地,轰雷赤帝冲威力减半,如今身在半空,我拿什么
去和李华梅对拼?
我这边发现失策,李华梅那边可不会给我机会,她一发现我,想都没想,第
一时间就抢着出手,虽然斩龙刃不在手里,但她手一扬,凝气为剑,立刻就是一
道长达二十余米的巨大剑气,凌空朝我斩来。
这一下,我要是能接得下,那就有鬼了,李华梅出剑毫不留手,我与她足足
差了两个级数,即使我豁尽全力去挡,估计也会在两秒内被拦腰斩断,跟着就被
剑气中的多重劲道爆发碎尸。
(妈的,阿起,你自诩天下神功通晓九成五,又对我特训那么久,怎么教来
教去,就只教了我脚不踏实地,就用不出来的鸡肋武功?)
轰雷赤帝冲,其实绝不是这么没用的武技,若能练到化境,即使脚下不踩实
地,也能轰发雷霆万钧之力,问题是我来运使这套绝学,根本是囫囵吞枣,越级
使用,能勉强打得出来就已经不错,哪能寄望什么练到化境。
只是,我出来阻截李华梅,这固然是豪赌一铺,但在赌的层面里,也包含了
一个小细节。对上李华梅,我不可能是她对手,如无意外,交手瞬间就会被干掉
,若说有什么意外状况能改变这结局,一是高人相救,一就是我自己最近钻研的
东西,能够在死亡压力下有所突破。
赌赢了,就有机会;赌输了,当然就死翘翘,其实这方法我最近早就试过,
协助我以死亡威胁来寻找感觉的是鬼魅夕,只是效果不彰,十几次测试下来,灵
感没有捕捉到,身上倒是冤枉多了几处伤,而此刻李华梅一剑扫来,当那巨大的
剑气,在我瞳孔中越映越清楚,惊恐、紧张,让身体不由自主地轻微抽搐起来,
一丝本来模糊的感应,迅速变得清晰,这样的感觉对我已不算陌生。
锁,打开了!
之前领悟轰雷赤帝冲,我所得到的感应,是用力重踏向地的一脚,但此刻所
得的感觉却不相同,我隐约感到,在我前头似有十多条道路,等待着我的选择,
端看我选择哪一条作为突破口。虽然说是选择,其实根本没得选,因为这些感觉
太过模糊,我无法也无暇去参透每一条道路究竟通往哪里,危急之间,只能硬着
头皮乱选一条。
在做出选择的刹那,我发现……风,骤然停了。
这当然是一个错觉,我不像李华梅那样能飞行,只是一下跃至半空,便即下
坠,而剑气扫来,大气涌动,我周围气流异常混乱,怎么可能无风?这纯粹是我
自己的一种感觉,好像忽然之间,周围的大气流动变得非常缓慢,如同流水,纵
使要命的剑气飞快逼近,却像距离我有千里远,一时威胁不到。
身在半空之中,周围万籁骤止,无风无云,睁眼望去,目中所见,唯有一望
无际的长空,长空无涯,任剑气的杀伤力再强,斩风裂空,瞬息之后,仍是什么
痕迹也不留下,这世上有什么是比苍穹天幕更不可测的?
冥冥之中的感应,我振臂挥出,中途并指为剑,成为剑招,出剑时忘乎所以
,脑里只有一片无尽苍穹。
抵天之剑!
遥远海外的传说,有一个身躯伟岸到无法想像的巨人,双脚踏地,以自己的
肩头抵住天空,自此有了天地之分。一人抵天,万古莫能撼动,一剑若能抵天,
这世上还有什么攻招能破?
一瞬间,连我自己也说不清发生什么事,但李华梅这无可匹敌的一剑,居然
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我挡下,而我虽然挡下这一剑,但那一瞬间我到底做了什么
?如何挡招卸招?脑里一片空白,全无印象,只知道自己除了右臂痠麻,身上就
没有别的伤害,委实不可思议。
(不靠任何兵器之助,空手运使剑招,就挡了强过我两阶的一道剑气,这、
这种事怎么可能了?好厉害的防御武技。)
完全超越现有武术理论的一招,不只是我大为震惊,就连李华梅都深感难以
置信,怒目圆睁,只是她反应奇快,一剑失利,随手又是一剑破空而来,誓要置
我于死地。
临阵提升,这种事情可以计算,但终究是很不靠谱的一件事,轰雷赤帝冲这
门绝学,我虽能使用,却也是在得到灵感顿悟后,不断分析、回忆,反覆练习,
这才真正把握到这式绝学,现在临阵领悟这式「抵天之剑」,虽能感到它内藏无
数玄妙变化,仓促间却哪用得妥善?我甚至连这一式到底该怎么用,都不是真的
很清楚,只能捕捉那一丝模糊的感觉,试图将之再现。
上乘绝学,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哪是可以这么随随便便乱搞的?我勉力又
挡了李华梅两剑,整条手臂已经痛得失去知觉,虎口与指甲都爆裂喷血,结果在
第三剑上,终于招架不住,守势崩溃,一股沛然大力狂涌过来,整条右臂扭曲变
形,从掌骨到臂骨,寸寸断裂。
手臂整个变形成这样,当然是痛到快要喷出尿来了,好在之前白起的特训奏
效,遇上这种伤势,我几乎是惯性地做出反应,左手立刻插在右肩,五指劲道透
入,暂时封死神经、血脉,镇痛兼止血,更让肌肉收缩,保护已断骨的手臂。
连串处理动作完毕,我已回复战力,要不然,光是骨碎的剧痛,就够让我倒
在地上乱滚,什么鼻涕眼泪都喷出来。可是,我做的这些事,仍无助于改变目前
的处境,李华梅连出几剑无功,已经气到发飙,冰冷如兽的目光锁定住我,我相
信,她的下一击恐怕不是夺命攻击,而是会像玩弄小猎物一样,把我四肢粉碎后
,这才一剑取命。
我还没想出该怎么接招,李华梅的剑气已经直扫过来,正如我所料,这一剑
不是开膛破颅,而是横扫过来,直切双腿……这个冷血婆娘,真是谋杀亲夫不遗
余力。
这一剑,我无法接下,可是在剑气扫来的刹那,我前方的空间骤然扭曲,一
个黑影离奇出现,初时模糊,却很快清晰起来,正是鬼魅夕。
我大惊失色,鬼魅夕的伤势极重,完全失去战斗力,怎么有办法忽然飘在这
里?惊鸿一瞥间,我发现鬼魅夕脸色苍白,眼神却显得坚定,这非常不好,重伤
者显露坚强决心,向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李华梅一声怒吼,却是挨了天河雪琼从下头发出的一击。这里距离巫添梁的
设伏地点已远,再加上那边战得飞砂走石,乱七八糟,看来针对天河雪琼与鬼魅
夕的结界已经失效,又或是被破坏,天河雪琼得以回复魔力,立刻发出一击「黑
暗狂袭」作掩护,奇袭成功。
中了天河雪琼全力一击,李华梅没受什么伤,但也不会太舒服,而鬼魅夕则
朝我投来一下含笑的目光,无言无语,我却听得见那里头要说的话。
『无论怎样,我都会支持你!你一定要加油!』
在这一眼之后,鬼魅夕的身体忽然发生诡异变化,她全身骨节尽碎,无法举
手结印,很多忍术不能发动,但也不晓得她是怎么做到的,娇小的身躯瞬间分解
,很像快刀削苹果一样,分解成一条条、一束束的血色丝索,然后全都缠往李华
梅身上。
鬼魅夕不过是第六级力量,即使豁尽全力,也不可能压制得下李华梅,不过
,如果拼上性命,使用某种禁咒,那就另当别论。这些血色丝索,赫然有着不可
思议的威力,沾上李华梅的肌肤后,连结起来,化为一道无法挣脱的魂之枷锁,
即使以李华梅之能,一时居然也被枷锁困住,动弹不得。
骤遭束缚,李华梅就像一头发怒的母兽,用尽力量挣扎,在血色丝索束缚下
,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因为鼓足劲道而鼓起,但如此惊人的力量,却也无法挣断丝
索,只是将丝索扯得越来越长而已。
李华梅的精神状态如何,目前不好说,但纯以力量而论,肯定较当初有过之
无不及,鬼魅夕能够这样将她锁住,已经不是一句「厉害」能够形容,但越是如
此,我也越是焦急,鬼魅夕作了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所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要
是这种束缚有那么容易,当初黑龙王要擒李华梅,直接让鬼魅夕用这招就好,哪
用得着那么麻烦?
(她困住李华梅,我们该怎么做?攻击李华梅吗?扯淡!就算我狠得下心,
实力差仍摆在眼前,李华梅动也不动,任我们打上十几分钟,我们也没法把她怎
么样,那鬼妹的牺牲岂不是毫无意义?她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用意?)
我大惑不解,脑中灵光一闪,想到鬼魅夕最后的那一笑,登时明白了她的心
意。鬼魅夕很清楚我的个性,如果要我放弃与李华梅战斗,立刻掉头跑路,以我
的个性,多半难以立刻决定,更何况假若要跑,那根本就没有必要跳起来阻人,
此刻阿里巴巴仍在恶斗黑龙王,我一逃跑,那边就会完蛋,我冒生命危险苦苦支
撑,就毫无意义了。
鬼魅夕看出这一点,所以她什么也不说,怕说出来的话给我带来压力,只是
告诉我无论我怎么选择,她都会支持我,并且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妳这丫头……我哪有要求妳为我做那么多?妳为我拼到这种程度,至于吗
?)
心情激动,胸中几乎要沸腾的心绪,最后化为一股强烈的意念。
(丫头,今天看上我,绝对是妳有眼光!我不会让妳失望的!)
第六章 孤问今朝.不问归途
鬼魅夕在重伤之余,豁命为我付出,这份心意让我激动不已,而我也醒悟到
自己不能够继续呆在这里,必须得要有所行动。
从我跳跃起来,与李华梅动手至今,看似发生不少变化,其实整个时间非常
短,我都是凭靠与李华梅剑气交击的反震力,这才停留半空,没有往下坠落,但
李华梅被鬼魅夕困住,没有持续再攻,直接导致的影响,就是我开始掉下去。
情势瞬息万变,我要是掉了下去,再跃上来,一来一往之间,天晓得这里又
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务必得想办法停留空中。听说江湖上有某些高手,轻功绝顶
,能够以左脚点右脚、右脚点左脚,这种完全违反物理的方式,不住拔升高度,
这种变态轻功我可不会,只能尝试以猛招击空,凭此巨大的力道来让自己滞空。
这时,一道黑暗元素所凝聚成的暗之箭矢射来,劲道不强,准头奇差,我见
之大喜,想不到天河雪琼如此有默契,及时射来箭矢,让我脚下有借力之处。踏
碎暗之箭矢,我借力拔升,脑里闪过的念头,就是全力攻击李华梅。
攻击,倒不是为了打伤人,主要目的是打断鬼魅夕这式忍术,否则放任这丫
头继续拼命下去,真的会把命给送掉,眼下我一臂已折,又别无强招,实在没什
么好的攻击手段,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泼妇!吃我一击!」
天河雪琼觑准时机,连射了几箭过来,我踏着暗之箭矢,空中迈步,一下高
高跃起,左臂蓄劲,预备一拳直轰李华梅的额头。
这一击,并不是在死亡危机压迫下所发,但为着鬼魅夕、李华梅的安危,我
的心绪高度集中,到了完全抛开身外杂事的地步,就在这一拳将要轰发的刹那,
我突然又有了那种感觉。
锁,开启了!
这次与上回相仿,并不是直接把握到什么惊世绝学,还是一样感应到前方存
在着多条歧路,必须由我自己来做选择,但……我仍是看不见那些选项到底是什
么,所谓选择,不过是闭着眼睛乱选一通。
(阿起,你保佑我,让我在里头选一个煞气最强,杀伤力最大的绝招,我现
在真的是很需要啊!)
这个祈祷,我也不晓得白起听不听得见,就算听见,我觉得应该也不管用,
因为那个家伙一向不把我的话当话,特训时无论我怎样请求,他都充耳不闻,然
而,或许是我极度执着的意念,产生了引导效果,我清楚感应到,多条歧路中的
某一条,藏着最符合我需要的东西。
选择在瞬间做出,当那道锁被打开,所感应到的讯息是如此强烈,让我的身
体不由自主地有了动作,不只左手改变姿势,连废掉的右手都动了起来,先是画
了一个半圆,跟着双拳交叠,敲在一处,像锤钉子下去一样,爆发出这一击。
魔界三极式.天魔大灭绝!
这一式猛招出手,感觉果然不一样,我感到这是与轰雷赤帝冲同源、同位阶
的绝学,周遭空间的九天之气,都在手臂画圆圈的动作中,尽数被我吸纳体内,
而后高速运转,极限凝于一点,跟着,随着真气涌动,爆发性地轰了出去。
轰击出手的一瞬,我察觉自身真气有变,由于高度集中,竟然产生了类似羽
霓那样借助神器的效果,令这一击的威力提升到第七级境界,成为越级而发的一
击。我心里很清楚,就算是第七级的一击,也不足以伤及李华梅,哪知道这一击
出手,耳边居然响起了李华梅的嚎叫。
「啊~~~~~」
我大为震惊,别说这一下伤不到李华梅,就算伤得到,以她个性之坚毅,哪
怕被人砍上十七八刀也会忍住,不叫一声疼,怎么挨了这一下,居然惨叫出声?
当我定睛看去,发觉李华梅的绿发有部份变色,雪白的龙角上有污点,肌肤上更
好像被热水浇过,有些微的烫伤痕迹。
在当世高手之中,李华梅的肉体防御力,绝不能和普通的人类高手相提并论
,她不但自身武功强绝,护身罡气坚韧难破,龙族的肉体强度,天生也远较人类
优胜许多,所以在她身上仅仅「烫伤」的程度,换做别人,可能已经是一大片骨
肉烂开了。
稍加观察,我便肯定,李华梅所受的创伤,并非烧伤、烫伤,而是腐蚀之伤
,就像整个人被浸入一大桶酸液几天几夜。黑暗系的魔法与武技之中,确实不乏
腐蚀、侵蚀一类的技巧,若将这类技巧发挥到极致,造成这样的伤害确实不是不
可能……
一式得手,浩瀚的九天之气,在我体内激荡不休,仿佛催促着我发出第二击
,我本能地随之动作,在真气涌动的同时,脑海中更出现无数画面,里头有着这
一式天魔大灭绝的运用诀窍,让我知道这一式的应有威力,远远不只如此,还可
以更强更厉害。
除此之外,我更隐约感觉到,在那十余道尚未能开启的锁里头,其中的某一
道,存在着比天魔大灭绝更黑暗、更凶狠的神技,以旷古绝今的怨毒为引,一旦
发招,便会屠尽天下的恐怖武技,若是能够成功掌握,不但可以匹敌李华梅,更
能挑战黑龙王……
(阿起,你干得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果然为我留下了超赞的遗产,可是,
你的这个遗产……我怎么感觉……怪怪的啊……)
在我脑中无数画面此来彼去的时候,第二击的天魔大灭绝,已经从我手中毫
不留情地轰发了出去,正中李华梅的头顶。挨了这一击,李华梅没有叫喊,但所
造成的伤害,只会比第一击的时候更大,她肌肤、眉发上的伤痕没有加深,这应
该是加倍凝运神功抵御的成果,但血肉遭遇强猛腐蚀所散发出的焦臭,却比之前
更浓,我肯定她不会好受。
更重要的是,连挨了我这两击,不只李华梅受到影响,连捆缚住她的那些血
色丝索都发生变化,好像随时都会瓦解。见到这情形,我反而迟疑起来,无法估
计我若拼命再发一击,这样到底是能帮着鬼魅夕?还是害她死得更快?
刚刚事急从权,不及细想,现在到了关键时刻,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少,这一
击虽是运足了真气,却迟迟打不下去,眼看就要贻误战机,一道好惊人的拳劲破
空袭来,速度奇快,沿途撕裂大气,居然一点风声也没有,差点就打中我了,只
是临时一下转折,便重轰在李华梅身上。
这一记重拳,威力非同小可,贯透李华梅身躯而过,又是打在她连中两记天
魔大灭绝的当口,一下命中,李华梅虽强,却也禁受不起,一口鲜血呛喷出来。
同时,这股拳劲之中,似乎还存有某种特殊的力量,一击之后,缠绕李华梅周身
的血色丝索,在没有断裂的情形下,直接形影一花,变回人形,已经昏迷过去的
鬼魅夕由半空坠下。
「鬼妹!」
我心中大喜,但脑里仍运作的理智,让我明白这及时发来的一击,定是出自
阿里巴巴之手,除了这人,再也没旁人有此神通。问题是,这家伙正与黑龙王恶
斗,哪有办法缓得出手来轰发这一拳?高手决战,分毫之差,都有可能影响生死
,这么搞可以没事的吗?
(不好!)
心头叫糟,我在整个人开始下坠之前,回头探看,遥遥看到那边的战局已然
生变,狂风、雷电、烈火都正在迅速消失,两个暗黑召唤兽更是不知去向,「李
华梅」正踉跄后跌,似乎是因为出手帮了这边一下,露出破绽,挨了黑龙王一记
重击。
暗黑召唤兽之前的状况,属于不寻常的特殊召唤,原就很不稳定,加上凰血
牝蜂遭受重创,冰兰玉蝎又是凰血牝蜂召唤过来,稍微有点闪失,两个一起消失
,也是意料中事,重点只在它们消失之前,有没有带给黑龙王足够的伤害?从眼
前的情形看来,我想应该是没有,黑龙王的模样是狼狈了些,却说不上重创,更
因为一记反击得手,破除了咒缚压制,一直插在腹中的斩龙刃,终于被迫出体外
了。
斩龙刃的「破龙」属性,对龙族而言,是最致命的毒药,斩龙刃插在黑龙王
腹中一段时间,即使被迫出,我想对他也不是没有伤害,更不可能立刻痊愈,而
且……等等,斩龙刃似乎不是被迫出的!好……好像是阿里巴巴主动抽出的。
从我的角度远眺,斩龙刃带着一丝血线,自黑龙王体内飞出,激飞出去的路
线很不自然,阿里巴巴虽然没有手握刃柄,却在斩龙刃脱体飞出的瞬间,伸手一
招,立即把斩龙刃重新掌握于手中,看这形势,很可能是在被击退的一瞬,这家
伙已想好了战斗策略,夺回斩龙刃,起码先占个兵器的便宜。
阿里巴巴擅使兽王拳,轰雷赤帝冲在这家伙的手中,尤其显得霸道无匹,这
些我都知道,但我没见过「他」使兵刃,不知这家伙的刀剑功夫如何,可是,从
斩龙刃重新入手的那刻起,一股出奇凌厉的肃杀之气,自阿里巴巴身上传透八方
,即使相隔那么远的距离,仍让我身上猛起鸡皮疙瘩。
这家伙……也是顶级的刀客、剑手?
我惊讶莫名,却看到战局又是一变。斩龙刃除了锋锐无匹、无所不破,还有
「破龙」属性外,还有一项特性,那就是能够随着使用者而变化型态,当初在加
藤鹰大当家手里的型态,就与在李华梅手里不同,之前阿里巴巴伪装李华梅,持
刃暗算黑龙王,未有真正催发变形,如今,当这家伙认真,斩龙刃赫然随之变化
外形。
在加藤鹰手里,斩龙刃的外形属于阔刃,边缘微呈锯齿;李华梅使用斩龙刃
时,斩龙刃就是一柄锋刃透明的巨剑,不过,不晓得是阿里巴巴这人太过变态,
或是什么别的理由,斩龙刃在这人手里的变形,远远超乎前人,握柄部份数倍延
长,锐利的锋刃则是缩小,中间连接处还意外生出一缕红缨飘飞,只听见破风声
动,虎虎生风,斩龙刃赫然变成了一杆长枪。
斩龙刃……也能变化为别的兵刃?
这与其说是个问题,倒不如说是一个惊叹,因为答案已经在我眼前被证实,
而斩龙刃在阿里巴巴手上变化为枪,这也绝不是随便变变,因为阿里巴巴手里一
执枪,整个气势就变得完全不同,那杆长枪仿佛有了生命,化为一条九幽魔龙,
疯狂进击。
如此刚猛强绝的枪势,我这一生从未看过,即使以黑龙王之强,也被攻得还
不出手来,瞬间防御崩溃,肩头、胸、腹,连连爆出海碗大的血花,破龙属性配
上绝世枪击,一时将黑龙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换作是普通的人类高手,光这几
下就给干掉了。
「喝!」
阿里巴巴变扫为砸,明明是长枪,却生出重戟一样的威势,气吞天下,当头
轰砸,仿佛打地鼠一样,黑龙王头破血流,险些连脑袋、脖子,都给砸进胸腔,
模样糗得无以复加。
我又惊又喜,却有些疑惑,不解为何阿里巴巴没有一开始就持枪出击,而是
打了半天,才用这枪技来袭击?数秒一过,我心中一凛,明白阿里巴巴将这手枪
技当成最后的压箱底牌,因为在这刚猛绝伦的枪势中,带着某种孤绝、一往无前
的意味。
一枪既发,横扫天下,不顾后果!不问归途!
枪势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极度迫发潜能,玉石俱焚的武技,只是因为阿里
巴巴修为奇高,又倚仗神兵异能,这才打得黑龙王连连败退,不像是在搞同归于
尽,然而,黑龙王看起来虽然像是被打得很惨,但只要考虑到他的生命型态与个
性,我便觉得他是故意挨打不还手,暂避敌人锋芒,再图反击,毕竟这家伙的肉
体不同于人类,又完全不讲高手尊严那一套,采取的措施只顾实效,不管什么丢
脸不丢脸的。
事态稍后的演变,更证实了我的这个想法。在这种绝顶强人的战斗中,修为
差一级的根本没有插手余地,更别说那些普通士兵,他们可以说是战场上最倒楣
的一群,之前暗黑召唤兽联手攻击时引发的各种破坏,已让他们死伤过半,现在
的情形更糟,逃窜中的活人、地上的死尸,都给一股莫名的黑气笼罩,只要黑气
一罩上,血肉立即枯竭,先是完全干化,跟着就灰飞四散,这画面与曾在华尔森
林出现过的情景,何其相似?完全就是马德烈的那一套。
连这一手都用了出来,普天之下,又有谁能与这个变态生物拼回复力?阿里
巴巴要与这家伙拼同归于尽,只会被他拖垮,短暂占据上风过后,面对他的强势
反扑,哪可能支持得下去?
(不行,得想办法帮帮手才行,我……)
连续的成功,会让人忘记自己是谁,过度高估本身的能力,这话真是一点也
不错,我满脑子都在思考怎么帮阿里巴巴,却忘记本身的处境,直到我察觉一股
冰冷杀气,潮水般向我涌来,已经太晚。
「呜!」
一声痛鸣,伴随骨碎声一同响起,我给一道剑气几乎是透胸穿过。白起的训
练成效,让我及时侧身卸去两成劲力,凭着自身真气抵御,再将剑气抵销一成半
,避开心脏要害,至此,豁尽全身解数,总算把杀伤力锐减至六成半,剩余的部
份,就是结结实实地承受,我的胸骨碎裂,肺叶被打穿,最初我还庆幸李华梅这
一剑威力不如预期,但很快的,我就晓得自己这想法有多荒唐。
第二重剑劲爆发,已刺入我体内的剑气急旋起来,连刺带剜,贯体而出时,
在我后背开了一个好大的血洞,一大块碎骨烂肉呼啸喷出。这一下,将我伤得好
重,我几乎是立即失去意识,从空中坠落,冷风灌耳,勉强回复一丝清明,我用
尽所剩无多的力气,先点穴止血,运使几种失传的秘法,压缩肌肉疗伤,还被迫
运了一种很要命的功法,让自己能回复少许行动力,要不然,即使这一下摔不死
,落地之后也是给敌人活逮,那时……大概就是在千刀万剐与五马分尸之间选一
个。
(我真是太大意了……居然忘记自己也在战场,这一下就算死了也是活该,
唉,人可以创造奇迹,但我终究不是神啊,这边要顾,那边也要分心,我哪有那
么厉害啊……)
脑中闪过这些念头,感叹之余,我也知道连续两记天魔大灭绝,对李华梅确
实是有杀伤力的,还很有可能伤到她的视力,若非如此,我所受的创伤绝不会只
有这样,她随便追击一记,我就死定了……这绝不是什么手下留情,都弄成这个
样子了,我若还相信这个冷血蜥蜴女会手下留情,就是自我感觉超级良好的大白
痴!
同样也摔下去的鬼魅夕怎么了?伤势严重吗?地上的天河雪琼、羽霓怎么样
了?跑走了吗?还是与李华梅斗上了?她们是否平安?阿里巴巴与黑龙王的战斗
又如何?我脑里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问号,这些都是我放心不下的事,我真的
很牵挂,只可惜……现在的我都管不到了,我确实……太累了……
勉强维持住的意识,在落地前一刻消散,我完全昏迷了过去,连自己是怎么
着地的都不晓得,不过,一些间断传来的模糊感觉,我知道自己没有摔死,而且
身体还在移动,当然……不是我自己动的……
移动我的人,很明显正在逃跑,一路跌跌碰碰的,速度也不快,我觉得自己
有够倒楣,重伤了还碰到这么烂的搬运工……
或许是我的咒骂被上天听见了,再接下来,我似乎碰到了一些比较优质的搬
运工,碰撞与颠簸都变少了,偶尔还听见有人在吼叫。
『保住他的命!绝对不能让他死!』
『如果他死了,你们全部都要陪葬!还有,不准把消息泄漏出去,要是让人
晓得他在这里,你们全部都死定了!』
说话的声音,依稀有些耳熟,不过,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下模
糊,一下清晰,只有那股急切之情,是再模糊也能明确听出的。
……真是奇怪了,平常的时候,走到哪里都有人要我的命,怎么真的要没命
了,又有人拼命不让我死?这个世界真是荒唐透顶……
世事无比荒谬,我很想大笑出来,但身体实在是太累,撑不了多久,就再度
失去意识,这一次……我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良久、良久……
再度清醒过来时,连我自己也不晓得过了多久的时间,不过,身上的痛楚好
多了,由于背部重创,整个人是趴着的,但背后的痛楚并不强烈,估计愈合状况
良好,至少……应该不是一个大血洞窟窿。
醒来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我身体已经经过优秀的医疗处理,这方面我太有经
验,受伤后有没有接受别人处理,我没睁眼都能感觉得出,因为以前在特训的时
候,每次「测试」,被白起打伤,我要求他出手医治,或是传我两手急救技巧,
那个长错脑袋的死变态,居然要求我自我催眠,说什么只要不断对自己说「我已
经接受过外科手术,是最好的医生处理的」,伤就会自己好了。
『我们白家子弟每次上战场,都要在镜子里对自己说,我是坦克,我是钢弹
,左手是大炮,右手是飞弹,我的心脏是铀二三五,神挡杀神,佛阻灭佛。』
『……你还不如直接给他们打兴奋剂更快,他们这样自我催眠,到底有什么
好处?』
『你说这话就外行了,自我催眠和兴奋剂能比吗?自我催眠要是用得好的话
,连兴奋剂的钱都可以省了,你以为兴奋剂不要钱的吗?再说,心脏都催眠成铀
二三五,别的不说,自爆时候都特别闪亮,什么神族魔族,我们……不,我家的
子弟们通通不放在眼里。』
『恶、恶魔啊!你们白家没有一个正常人啊!』
基于这样的特殊练习,我现在很有信心,闭着眼都能分清身上有没有扎绷带
、敷过药草。这次与李华梅战斗,过程中用的许多急救技巧,包括紧急止血、封
住痛觉,还有激发体内潜力的法门,都不是白起直接传授,而是我暗中偷学的,
要不然,那家伙只会要我催眠自己,别说止血,痛都活活痛死了。
诚然,那些技巧有很多并不好练,像封闭痛觉、操控不随意肌,这些根本偏
离了武道,快要变成忍术了,除了白起那种修练狂,就只有忍者、杀手之类的职
业才会涉及,我从白起身上偷学到诀窍,却没有能力真正做到,但是,得到霸者
之证后,我对自己肉体的操控能力大进,透过这件最顶级的心灵神器,我得以操
纵神经,封闭痛觉,减缓心跳,减少出血,还有让自己的肌肉收缩硬化,这些都
是以往做不到的事。
若没有这些特殊技巧,我断无可能存活至今,可能在李华梅一剑碎我臂骨后
,就被她连接而来的追击给剁了,想来确实侥幸。
既然能够活下来,当务之急,就是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凭着感觉,我知道自
己身上的伤势还挺重,不过已经没有性命之忧,非但有人替我动过手术,缝合伤
口,用过药物,而且用的药还相当不错,要价昂贵,施救者颇有身家,还愿意砸
钱在我身上,这委实让我不解。
奇怪的是,若要对我进行治疗,应该是在诊疗所之类的地方,但空气中弥漫
的气息,不是那种医疗设施特有的气味,我不太好判断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再加
上昏迷之前最后听见的那些话,得出的结论……救我的那个人,恐怕不愿公开身
分,更不能让人知道是他救我回来。
这人……是谁呢?
我很纳闷,但还真想不出答案来,黑龙会那边的人不会救我,变态老爸与慈
航静殿这两派人马不用如此偷偷摸摸,至于其他人……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其他
人。
还有,为何我的身上……尤其是下半身,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这份特殊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趴躺在某
种竹席床上,床的下半部开了一个圆洞,我的肉茎穿过圆洞,然后……被一张温
暖的嘴巴给轻轻含住,很有技巧地吹吮着。
一醒来就有女人替我口交,尽管看不见面孔,但从竹席的缝隙中,可以约略
看见那女子的苗条身段,再加上那灵巧的口交技术,我想应该是一名相当优质的
美人,如果不是因为我浑身还痛着,肯定就要抱着那美女的头,在她嘴里狠狠干
一次。
(醒来都有美女在替我吹,这个神秘救星的待客态度倒也周到,虽然奇怪了
一点,不过……值得称道。)
脑海里转过这个念头,一个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老朋友,清醒了吧?感觉怎么样?我如此盛情招待,你感受到我的诚意没
有?」
说话声音好熟,我转动脖子,循声侧目看去,发现在一张豪华的竹藤椅上,
坐着一个男人,他两腿大张,一名赤裸的美人正趴在他胯间,忘情地吹吮。无比
香艳的一幕,照说那个男人应该很舒服,不过我想他苦多于乐,因为这家伙身上
缠了许多绷带,尤其是胸腹部位,缠得尤其厚实,光看那个绷带厚度,我都不晓
得自己与他哪个伤得重一点。
伤得如此之重,还要女人侍奉取乐,这家伙也算得上色中之雄了,如此执着
的色鬼,世上罕有,我就算本来搞不清楚是谁,现在也心里有数了。
「……巫添梁,你没死?」
「没死没死,总算保得一条狗命在,要不然,也没法及时救你一命,你可就
真的死定了。」
巫添梁的声音缓缓传来,他身上的绷带之多,裹得像个木乃伊一样,就连头
部都给绷带包起,声音模糊地传出,都快要听不清楚了。
「老友,你说你自己是不是没事找事,专门给自己添麻烦的?这些享受早就
为你准备好,只要我们一见面,谈和成功,我们两个就一起来这里享用,岂不痛
快?谁知道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好的和谈不要,偏偏要先打一场,结果弄到你
重伤我伤重,只能躺着进这里来,真是何苦来哉?」
「……哼,和平不是嘴上谈谈就能谈出来的……至少,也要是吹出来的。」
第七章 没心没肺.人生王道
巫添梁,这是我从小到大的至交损友,成长途中一路走来,我们两个缺德的
事情没有少干,什么偷抢拐骗,奸淫掳掠,我们两个和后来加入的巴闭一起,过
了很长一段不得意却尚称快活的日子。
在我的记忆中,阿巫自小父母双亡,而我则巴不得自己父母双亡,因此我们
两人一见面就甚为投契。在阿里布达王国,阵亡将士的子女可以免费就读军校,
由国家包吃包住,阿巫就住在军校,宿舍离我家不远,算得上邻居,我们两个就
是这样认识的。
阿巫善于察言观色,又很会钻营,结交三教九流更是有一套,从小就很吃得
开,我们两人一同任军职之后,他的官运亨通,也远比我要升得快,只不过,他
结仇家的速度远比他升官更快,爬上了多高的位置,就有多少人在他后头猛戳脊
梁骨,当然,后来更直接演变成拿刀砍,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我完全无法理解,
身为法雷尔家族的后人,我从出生起就遍地是仇家,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搞的,居
然弄到仇家比我更多?
有一段时间,阿巫在大街小巷拔足狂奔,后头一票人挥刀猛追的画面,成了
萨拉城的一幕奇观,几乎每隔两三天就要上演一次,追在后头的人们,男女老少
都有,数目也是越来越多。当追杀者数目堂堂破了两百大关,追杀频率也从两三
天一次,变成一天两三次后,阿巫的上司终于受不了,将他外调。
当时,阿巫泪眼汪汪,拉着我和巴闭,强迫我们为他举行欢送酒宴,吃了我
们两个人半月薪俸,还叫了十八个妓女,乱交之后,拍拍屁股走人。如果只看这
些,一定会觉得阿巫只是个很烂的人,但真正的重点,他其实是一个很有办法、
很有本事的人。
普通人,没有能耐得罪那么多人,更没有办法得罪那么多人而不死。如果追
在后头砍的有两百人,那么隐藏在这两百人身后,没有拿刀上街砍人,却同样想
要被砍人性命的,绝不会少于两千人,两千多人都想要一个人性命,各种明枪暗
箭齐下,那个人还能够每天悠哉地作恶,继续跑给人追,那个人的本事就绝不能
小看。
事实上,当时阿巫在萨拉搞出了一张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每次杠上什么人
、惹上了什么势力的同时,他就躲在一张更大的保护伞底下,管他外头风大雨大
,日子照样有滋有味。就连他被外调边疆,原本也是被塞入炮灰营,应该到任不
久就战死沙场,却不知他怎样操作,没几天就转调沿海,重新混得风生水起,到
我去投奔他的时候,他已贵为一方的水师副提督了。
环顾我生平所见诸人,阿巫绝对算得上一个奇人,他没有出类拔萃的武功,
也说不上有什么大智能,但不管怎样的惊滔骇浪过去,他总能幸存,并且爬得更
高,这种本事可比武功、智能更难得。我一直都佩服阿巫的本事,他自阿里布达
弃官叛逃,加入黑龙会,我觉得这是识时务的聪明之举,却没料到还有那样的内
幕,鬼魅夕告诉我他是黑龙王亲子时,我真的很讶异。
对于阿巫,除了钦佩之外,我还有一点挺复杂的感觉。以前我隐隐察觉,阿
巫似乎有些怕我,明明我没什么可让他怕的,但他总是尽量避免与我有冲突,这
点实在很奇怪,因为他平时天不怕、地不怕,根本就是肆无忌惮,为何会顾忌与
我有冲突呢?
另外,还有一点,是我多年来无法索解的困惑。阿巫的本事很大,所以才能
爬得这么快,但与他用相同方法往上爬,甚至爬得比他更快的,不乏其人,却没
有人结仇结得似他这么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行事的风格。
假如阿巫做事别做得那么绝,下手时后稍微留点余地,别明明都已经踩在人
家脚上,还要吐两口唾沫,我想他其实可以爬得更快、更高,仇人还会比现在少
得多,偏偏他好像管不住自己,就是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半点余地都不留给被
他踩过的人,当然仇家满天下。
如今,我与阿巫兵戎相见,他还被我打成重伤,但当我被李华梅重创垂危,
居然是这家伙来救我性命?以当时情况而言,他确实最有混水摸鱼的余裕,也有
办法找来医生救命,但……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喂!你这么搞是什么意思?」
「哪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和你从小玩到大,看你快没命还不去救,这就太不
够意思啦。」
「少来,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做没好处的事?」
「是啊,没好处的事,我是不会做的,所以你千千万万要把伤养好,早点康
复,不然我这桩投资就血本无归了。你知不知道要救你回来有多麻烦?那么重的
伤,我要找最好的医生来替你治,又要找最好的杀手把医生灭口,还要再找个更
好的杀手,去灭那个最好的杀手口,一环扣一环,光为了救你一个人,就另外搭
上几十条人命。」
「…………这种事情是应该要怪我吗?」
我脸色奇差,没好气地回答,但从巫添梁的话里,我已听出了很多他几乎是
明示的意思。
救人的同时又忙着灭口,这表示救我的事情,他不敢让黑龙王知晓,一切都
是瞒着黑龙王来做的,而他又说这是投资,那他救我便是为了谋取利益,换句话
说,他对黑龙王已有反意。
「呃,你要我帮你干掉你老子?」
黑龙王一族还真是了不起,自相残杀都快变成家族传统了,从马德烈开始,
儿子要杀老子,现在巫添梁也要杀老子,外头还加上鬼魅夕也要打倒老子,这种
一代新人葬旧人,世代交替的戏码,除了一句有够变态,我也不晓得能说什么。
不过,深想一层,便觉得这也无可厚非,他们那一家子本来就不是正常家庭
,什么父慈子孝,那是万万谈不上,连和睦相处都做不到,照巫添梁之前的说法
,黑龙王简直是虐杀子女不遗余力,巫添梁如果不先发制人,后果就是被送去与
那些兄弟姐妹相聚九泉,说到底,也就是为了求生,碰上这种变态的老子,分分
秒秒都会致命的。
对于我的这个问题,巫添梁没有立刻回答,他很嚣张地抽了一口雪茄,喷了
一口烟,这才缓缓道:「你知道……我们两个为什么会一起长大?」
这问题以前不知,现在已是完全清楚,黑龙王既然订下了复仇大计,这个计
策的时间又横跨数十年,那么为了要确保计策顺利实施,情报自然是不能少的,
要时时刻刻取得最新情报,不断修订计画,这才能确保计画正确进行。派几个优
秀的忍者日夕监视,虽然能取得最新情报,但换作是我,也同样会派个人潜伏至
目标的身边,监视之余,还能影响目标人物,迂回确保计画的顺利实施。
考虑到我与巫添梁认识时,他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小鬼,我觉得来进行潜伏计
画的,恐怕不只他一个,应该还有什么人配合行动……
「当时奉命到你身边进行潜伏计画的,有好几组人,大家除了要设法完成任
务,还要彼此竞争,暗杀同伴与提防同伴暗杀,因为老板有交代,进行潜伏计画
的人,一组就够了,至于怎么选出那一组……嘿,优胜劣败,看哪组能活到最后
呗。」
巫添梁自嘲地说着,笑容中有着浓浓的苦味。这当然不是情报组织的常规作
法,照理说,搞这种潜伏行动,人数虽然不是越多越好,但几组人马之间大可合
作,提高效率,哪有一面进行任务一面还相互搞淘汰赛的?这一切只能说明,黑
龙王压根不想让他们过得太舒服……
「那段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但我还是过得挺开心的。因为在萨拉执行任务,
每天都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如果留在东海,这一分钟不知道下一分钟会死在
哪里……萨拉已经算天堂啦。」
巫添梁笑道:「你可能也感觉到了,从小我一直挺怕你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老板从来没交代过任务目的,我不知道我潜伏是为了什么?这个任务的最
终目标到底是什么?可是一旦出错,后果就是死路一条。我必须整天战战兢兢,
提心吊胆,像捧着玻璃碗一样,就怕我不小心什么地方出错,影响到老板的计画
,然后莫名其妙被清理掉……他妈的,我又不是故意的,这难道可以怪我吗?」
黑暗世界的情报人员,这职业本来就是很无奈的,被牺牲、被冤枉,苦楚都
只能往自己肚里吞,而碰上这种老板,更是倒了八辈子楣。当间谍,上司确实没
有必要将一切坦然相告,下属也没必要什么都知道,省得多想一些有的没的,被
敌人逮着拷问时,把什么都说了,然而,巫添梁的情形却又不同,黑龙王摆明就
是在整人,即使这些人都小心翼翼地为他卖命,他还是要把这些人都逼到疯狂边
缘,和他一样不好过,这样他才开心。
巫添梁碰上这种老子兼老板,完全就是有够衰,只是,虽然我同情巫添梁的
处境,但……这些事情难道是要怪我吗?要比无辜指数,我也是衰到爆啊,又不
是我花钱请这些人来潜伏的。
但听了这些话,过去很多关于巫添梁行为的费解之处,通通都有了解答。在
这么大的压力下过活,个性扭曲、精神变态,都是非常合理的,如果不藉着那些
极端行为,松懈身心承受的压力,他可能早就疯掉了。
「……当初他没告诉你,那后来……你官位高了,他就对你说了吗?」
「哪可能啊,一切都是我自己调查、观察,最后统合情报得出的结论。别讶
异,这其实不难,那家伙在我们面前根本就没有试图掩饰,这些破事只要花时间
查,就不难拼凑出答案,你们……只不过吃亏在不晓得他的真实身分而已。」
巫添梁的话没错,假如一开始就知道黑龙王的真面目,那么只要针对这点作
调查,我也能明白他的邪恶意图,无奈他隐藏得太深……在我们面前。
我吸了一口气,想要说话,但脑里一阵晕眩,天旋地转,我知道这是重伤未
愈所引起,绝不是因为底下有个女人在含着我的肉茎,还含到快要射出来。
「呵,老友,是不是爽爆了?我就说嘛,战斗是没有意义的,和平携手才是
王道。」巫添梁笑道:「你伤势还重,现在不是我们商量大计的时候,还是让你
再多休息几天,然后再来谈吧。」
说着,巫添梁起身,预备离去,却被我给叫住。
「等一下!」我道:「你还有些该说的话没说,现在就要走,太早了吧。」
「也是啦,本来我是希望不要干扰你疗伤,所以才不想说,但这些事你不问
完,大概也无心疗伤,唉,老友,缺肝少肺才能离苦得乐,太有良心只会让你自
己日子难过。」
巫添梁耸耸肩,交代了那日一战的后续。我昏迷的时间不算太久,毕竟我也
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即使受了重伤,也会醒得比较快,短短两日一夜,就回复清
醒了。
那日,黑龙王与阿里巴巴一场大战,胜负如何,没有别人知道,因为当战斗
完结,只剩下黑龙王一个站在原地,面如死灰,嘴角染血,明显受创,至于他到
底伤得如何,还有与他激战的对手是何下场,这些没人知道,也没人够胆去问。
我从空中摔下来时,是结结实实摔到地上,天河雪琼先一步接下了同样摔下
来的鬼魅夕,关于这点,我不知道该夸奖她真正体贴我心意,还是大骂这女人狼
心狗肺。
鬼魅夕伤得相当厉害,照巫添梁的说法,她用了忍术中一种形同自戕的究极
忍法「兵解大咒」,这套见鬼的忍术,顾名思义,完全就是用来做最后拼命的自
杀技,透支生命能量,激发出莫可匹敌的大力量,以期能够同归于尽,类似的功
法我也会好几套,鬼魅夕的这一手,算不上什么稀奇东西。
巫添梁道:「照理说,那套技巧用了就非死不可,我还真没见过哪个忍者,
用了兵解大咒还可以不死的,不过呢……这是针对人类而言……」
「什么意思?你有话直说。」
「没啥,就是我也不晓得我这小妹妹算哪门子生物,但应该不是什么纯血人
类,她被你那些妞带走的时候,已经回复了人形,我有很多手下信誓旦旦说,看
到她身上一阵阵黑气往外冒……」
「冒黑气?那又怎样?」
话才出口,我自己也明白了,这就很像马德烈的状况。黑龙王这一族在生命
被逼到极限时,似乎会产生某种形变,马德烈失去原本肉体后,异变成了气态生
命体,在华尔森林搞得我们差点累到断气,鬼魅夕本来是没这能耐的,但重伤濒
死之余,会否因此产生什么变化,这就谁也说不上了,假若她能因此变化体质,
像马德烈那样,这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进化了……不过我是绝不会说,这算因祸得
福的……
鬼魅夕的身上,出现了这样的异变,别的不论,至少保住性命有望,对我而
言,这实在是一件大喜事。
从巫添梁的叙述中,我大致了解,鬼魅夕和我从半空坠地后,地上的羽霓、
天河雪琼便带着我们两个逃跑,跑没多远,黑龙会的追兵就赶了上去,尽管黑龙
王分身乏术,李华梅又因为伤了眼睛,一时无法行动,但黑龙会还是有些高手的
,联合起来,实力不可轻视。
天河雪琼、羽霓且战且走,严格来说,根本就是天河雪琼一个人,带着一个
重伤者,两个垂死者在逃命,要不是她的魔力大致回复,根本支撑不住,早已落
败被擒或被杀了。
只是,不管天河雪琼再怎么努力,撑到这里也是极限了,她战力不弱,但再
打下去,能否横扫全场,打赢所有对手尚未可知,她的三名同伴却要重伤不治了
,如今的她,用不出治疗咒文,对于这个要命的问题全然束手无策。
黑龙会人多势众,对她布下层层包围网,怎么说天河雪琼也是第七级的魔法
师,黑龙会对她不是毫无顾忌,所以藉着装备、武器来弥补劣势。这个战术是成
功的,天河雪琼和羽霓支撑一段时间,却仍逃不出包围网后,两人即将不支,但
意外的事情发生,一名突然出现的帮手,杀入重围,救了她们。
「帮手?」我听得纳闷,想不出从哪里又冒出了个帮手来,在我的认知中,
我们完全就是一支孤军,如果还有别的帮手可以请,一早就已经请来,何必弄得
那么辛苦?
而这些所谓的「帮手」也真是可笑,假如真有心要帮忙,怎么不早点出来?
非要等到我们伤重垂死,只差一步就要给人乱刀分尸的时候,才跳出来扮救世主
,真他妈的超级犯贱。
「不错,就是神秘帮手,还不是普通角色,最强者级数,纯正第八级力量,
连我都很好奇,老友你是从哪个窝里牵出这种高手来溜的?」
巫添梁摸着下巴,煞有其事地问话,其实我还挺愿意回答这问题的,无奈连
我自己也糊涂,想不出这个高手从哪冒出来的。
纯正的第八级力量?
最强者级数的高手,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冒出来的,阿里巴巴、暗黑召唤兽,
这都是特殊情况,不过这些特殊情况可一不可再,我也想不通是从哪里又冒了个
第八级的高手出来救人,难道……是心剑神尼出来救徒弟?
我问了问关于那神秘高手的特征,结果是个很传统的蒙面黑衣人,身材高大
,壮硕魁梧,九成九是个青壮男人,这与心剑神尼的形象不合,而当世五大最强
者,万兽尊者已殁,这人又不可能是黑龙王、李华梅、心剑神尼,难道会是我的
变态老爸?但……变态老爸从来就不是肌肉男啊!
巫添梁道:「那个高手蒙面登场,武功奇高,随手发剑气,几下子就把我们
的人都打蒙,我听人说,他用的那一手,是慈航静殿的大慈悲禅剑,没有相当佛
法修为是用不出的,这样子说,你脑里有没有想到是谁?」
我茫然摇头,只肯定绝不是心剑神尼,那个妖尼姑脑里要是懂得何谓慈悲,
太阳都要打西边出来,「可能是慈航静殿偷藏的高手吧,毕竟是传承久远的名门
大派,偷偷藏起一个或几个超级高手,也不是没可能,我倒比较好奇,假如那个
高手很厉害,为什么我现在会在这里?他救人有性别歧视的吗?」
「天晓得,或许他是妒忌你长得比他帅吧。」巫添梁两手一摊,道:「当时
的情形也很乱,一堆重武器交错对轰,你差点就被轰成好几截,幸亏我及时赶到
,把你抢了下来,那个高手看你落到我手里,就带着三个小妞跑了,我说老友,
你猜猜看,那个高手会不会趁机把三个小妞都奸了?」
这个问题我倒是不怎么担心,能把大慈悲禅剑使得好,这人不单单武功高,
佛法修为亦深,像这样的人,变成变态色魔的机率不是没有,但确实不高,再说
也不是每个男人救女人都是为了奸她们的……
(会不会是什么原有的高手取得了突破?比如……老白?可是,连方仔都还
没突破,这只白澜熊照说也不应该……呃!莫非是他?)
脑中出现一个顶天立地的魁梧背影,念及故人,我心中一动,脸上表情也有
变化,巫添梁何等精明,这些反应如何逃得过他眼里,但他也不问,就这么起身
告辞。
「等等,你去哪里?」
「回自己房间睡觉啊,不然难道要和你拥抱吻别后才能走吗?」
「把这两个女人带出去,我疗伤阶段,不需要特别服务。」
实在不是我挑食,虽说淫术魔法之中,有藉着双修来疗伤的技巧,但所谓双
修,另一方的程度也很重要,若是没有一个好的炉鼎,双修不过是干干爽而已,
没有多少真实效果,还不如不要……
巫添梁见我坚持,便拍拍手,让那两名一直在室内被我们玩弄的艳女起身随
他离开,由于室内昏暗,我没怎么看清长相,可是瞧那粉背、隆臀的曲线,越看
越眼熟,令我疑惑心起,出声问道:「喂,这两个妞我以前是不是干过啊?为什
么看起来好眼熟?」
「哇,老友,我真不知该说你太无情好,还是夸你有情有义,居然这么迟才
认出来,这两个是巴闭的姊姊,你我在第二集……不,是在娜丽维亚时干过的啊
,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干了她们不只一夜了,怎么后来有了大奶狐狸妞,就把她
们两个都忘光了?如此喜新厌旧,拔屌不留情……唉!」巫添梁叹道:「老友你
果然是真男人啊!大丈夫当如是也,有为者亦若是!」
看着巫添梁比出的大拇指,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算是被人当成淫魔的
我,也不可能把每个干过的女人都记住,当然,我也不认为喜新厌旧这种行为,
有什么好真男人、大丈夫的。
「等等,我忽然想到,你没事带巴闭的姊姊给我干做什么?当初你弃官逃跑
的时候,这两个女的不是被你卖去妓女户了吗?你从哪里又弄回来的?」
「什么卖?说得多难听,我是送她们去进修性技,既然是深造学习,当然就
要住宿啦,等她们修业圆满,我就又把她们给接回来,还冒着风险,潜回来参加
她们结业的乱交……咳,结业典礼。」巫添梁道:「今天是你我久别重聚的友好
时刻,我就让她们两个一起出来,重温旧梦的同时,还可以怀念巴闭,纪念我们
三人的友情,这么妙的构想,老友你有没有觉得很感动啊?」
「……我比较在乎,要是有一天我被干掉了,你是不是也会这么搞着我的妞
来怀念我?」
「哈哈哈,你要是不忿,也可以搞我的妞来怀念我啊,搞多少都可以,我不
介意的!」
「…………」
巫添梁大笑着拥美离去,他所谓的「他的妞」,和我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他
平常兼作奴隶商人,常常染指自己的商品,搞得爽的就提价卖,搞得太爽弄大肚
子的就折价卖,有时还强迫自己手下去买,「他的妞」意思就是「他的货物」、
「他的破鞋」,当然不介意被我上。
从这点来说,我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做得比我要彻底、决绝,像我们这样
专行歪路的缺德之人,本来就不该喜欢什么、珍爱什么,一旦破戒,就是留下弱
点给敌人,早晚自己会心痛不已。
变态老爸之所以无敌,不是因为他武功盖世,而是因为他心无罣碍,什么都
不在乎,别人根本抓不着他的弱点,无从针对、无可报复,就连黑龙王这样的强
人,几十年来也为此伤透脑筋,苦无良策。巫添梁在这点上,就是向我家变态老
爸学习,什么也不留恋,什么也不想珍惜,若有什么喜爱的东西,就抢在被敌人
破坏之前先砸掉,这……搞不好就是他能在黑龙王身边幸存至今的理由,从某方
面来说,他坏掉的程度比黑龙王还彻底。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我喃喃自语,但很快发现不对,「去,鬼扯
什么,又不是在比谁最变态,这世界总要有几个像正常人的吧……唔,这话由我
来说,也怪怪的就是了。」
昏暗的斗室内,别无旁人,我得知了天河雪琼、鬼魅夕等人的状态后,心下
稍安,当前首要之务,就是回复战力,不管怎么说,我都没有办法在这里放假休
息,外头还有太多我放心不下的牵挂,再说,有一件事情让我心中难安。
巫添梁又救人又灭口,这些都是刻意瞒过黑龙王的,不难想像,无论黑龙王
对这个儿子有多感兴趣,多想拿他来玩游戏,一旦东窗事发,那就是游戏结束的
时候。只是……黑龙王真的被巫添梁瞒过去了吗?
鬼魅夕与醉仙罂粟两人也是密谋反判黑龙王,暗地里策划半天,最后也没能
瞒过,我横看竖看,也不觉得巫添梁在这方面会更胜那两姐妹,更别说与黑巫天
女、心灯居士比较了。要是没能瞒过去,说不定什么时候,黑龙王就突然杀到我
面前,笑嘻嘻地送来某件让我痛苦得想死的礼物。
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风险实在太大,我不想搞这么不靠谱的事,
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把战力回复。
(不过……这感觉还真特别啊,运功疗伤,以前这好像是高手才会做的事,
现在我居然也有资格干了。)
或许是因为与巫添梁谈过的关系,我突然很怀念从前的自己,那个还在萨拉
城里,吃饱今天不想明天,整天就是吃喝玩乐的兵痞混混……
第八章 物质艰困.以量补质
疗伤的生活,一向很苦闷,不过既然这是疗伤休养,不是度假,也就没什么
可挑剔了。
其实,我如果真的要把这段时间过得像度假,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向巫添梁
打个招呼,保证醇酒美人应有尽有,每天要换不同年份的酒、不同岁数的美人都
可以,只是,考虑到这么一来,巫添梁又找女人又灭口,累到够呛,伤伤天德无
所谓,要是搞到动静太大,连黑龙王都笑眯眯地来串门子,这就很糟糕,所以不
得不放弃这个能给我老友大找麻烦的主意。
疗伤的本身倒没什么特别,我透过霸者之证,可以完全操控自身肉体,从某
方面来说,医生对我根本就没用,有这手绝活在,自己替自己动外科手术都没问
题,连手伸不到的后背都能搞定。
霸者之证加内功疗伤,大部分的问题都能搞定,真正需要的反而是药物。用
来治疗肉体的药物,可以用霸者之证取代,反正吃药下去,也无非促进肉体做出
反应,我直接用霸者之证下令更快,但霸者之证再强,肉体运转所消耗掉的能量
,却不可能无中生有地补上,一旦缺乏能量,霸者之证的效果也打折,所以,在
疗伤过程中,我需要的不是伤药,而是补药。
「这……有点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时间,杀个把人灭口容易,但凡是珍贵
药材,都登录在册,受到严密监控,要拿不难,要不留痕迹就很困难。」巫添梁
面有难色,沉吟半晌,问道:「办法也不是没有,你……能不能以数量填补质量
?」
这算什么见鬼的办法?就算是感冒,也不是下的剂量大就好得快,用数量来
填补质量,这方法未免……
无奈,情势紧迫,没什么选择余地,我只有妥协,反正我真正需要的是补充
能量,药物的效果不是重点,次一级的药品将就着用吧。然而,我不知道是我这
句话出了什么问题,或是巫添梁理解有误,经过一番转折后,最终的结果,是巫
添梁一次带了六十多个便当过来,弄到我们两个在地下密室,狂嗑那六十几个便
当……天杀的,他居然还忘记带茶水下来。
「嗝!我……我说老友……你……你觉得这些便当……嗝……数量怎样?我
专门挑菜色丰富的,应、应该……嗝……很能饱足你的需要吧……」
「我……嗝……很久没有……一次吃那么多饭过……好饱……阿巫,你吃了
几盒了……」
「我……我也不知道,但感觉……好像还有点饿……呕呕呕呕呕呕~~~~」
再怎么打肿脸充胖子,人的食量终究是有其极限,拼命狂吃下去的结果,就
是狂喷出来。用这种极端方式来补充能量,是勉强解决了一个问题,但我很怀疑
照这样下去,伤愈出关之日,自己会不会也已经脱离人类,变成什么饲料猪一类
的生物了。
解决用餐问题,疗伤之余,我倒也没有忘记,先探探巫添梁的底,看看他脑
里打什么主意。
「阿巫,你也不是笨蛋,告诉我,你真的认为,你背后作的这些事,可以瞒
过你那个非人类的老子?」
「这个……老友你也不是傻蛋,你明知道我对你别有企图,救你不过是利用
你,为什么还坐在这里和我一起剥橙子吃?」
巫添梁把吃完的橙子一扔,抹抹嘴上汁水,苦笑道:「我没有把握,半成把
握都没有,把握这种东西,是去计算可以计算的东西才有意义,那家伙……是可
以算得出来的吗?他的思维、情感,全都与正常人不同,甚至根本就和人类不同
,连了解他都做不到,你要拿什么去算?」
我没有问巫添梁为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因为这个答案我自己也清楚。敌人
与我们差距过大是事实,但如果做什么计画之前,都先想说「这一定瞒不过他」
、「他一定会识破」、「他绝对是故意装不知道」,那事情根本就没法做,眼前
的选项只剩下投降与自杀两种。
如果要选择自杀,我们也不用撑得那么辛苦,早早跳崖上吊就解决了,有时
候我真觉得,我们的选择无比可笑,在找死与等死之间二选一,不管怎么选,早
死晚死都得死,真亏得我们求生意志无比坚强,到现在都还没有精神崩溃。
所以,我们只能步步为营,做每个计画之前,假设「这么做黑龙王应该不会
识破」,并且相信这个大前提,然后在自己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忐忑中,硬着头皮
去挣扎求生,除此之外,我们别无选择,因为投降不被受理,剩下的唯一选项就
是自杀。
「为什么……」我皱眉道:「我觉得自己这样子好惨呢?」
「别担心啊,我的朋友……有那么一句俗话,或许你也可以参考看看,俗话
说,惨到了极点……」
「就会否极泰来?」
「不,是你就会习惯了。」
巫添梁的话,倒也具备一定的写实性,不过,并不是我想要接受的方向。
「………免了,我觉得我还是重新考虑一下自杀的可行性。」
在躲起来疗伤的几天里,尽管我们嘴上都说得悲观,不过整体气氛都是乐观
向上的,毕竟我们两个一起长大,默契十足,已经很习惯在逆境中向上看了,虽
然 ……部分默契有点过头。
「什么?你是说……你对于怎么打倒你老子,一点具体计画也没有?」我怒
道:「有没有搞错?你冒着性命危险救我,灭了一堆人的口,搞了半天,什么具
体计画都没有,那我伤好以后怎么办?拍拍屁股走到外头继续奋战?你是专门来
做善事的吗?」
巫添梁的话,让原本以为他有什么妙策的我,几乎气到两眼翻白,然而,站
在他的立场,同样有话要说。
「拜托,你想都想得出来吧,我不过是有点小聪明,又不是有大智能的大枭
雄、大魔头,要我设计那种瞒天过海的大阴谋,我哪可能会啊?但我从那些大枭
雄、大阴谋家的经验里,学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无招胜有招。」
「啥意思?」
「要破招,首先得要有招给你破;老头子要发现我的阴谋,首先要我有阴谋
给他发现。如果我完全没有计画,他又如何发现我根本不存在的计画?」
「放你妈的屁啦,这种话只能去哄小学生,还无招胜有招咧,黑龙王就算查
不着你的计画,光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有反意,即使没有证据,一样能当杀你
的理由。」
「那又如何?本来他杀我们就根本不需要理由的,假若他要玩栽赃,那还是
看得起我们了,再说,他也不会光因为有反意就杀人,不然他没事阅兵一次,黑
龙会七成五的人都要被宰掉,我想他就算真的要动手,也不会挑现在吧。」
巫添梁说话的时候,一脸淡定,仿佛成竹在胸,尽管他的话听在我耳里,没
多少说服力,但诚如他所言,那么多厉害的大枭雄、大阴谋家都失败了,证明他
们的方法不可行,既然没人知道什么办法行得通,何妨用他的方法试试看?
「再说了……」巫添梁笑道:「如果他正在监视我们,那么他听着我们在这
里操他娘,却一时拿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忍着,这样……你不觉得也挺过瘾的吗
?」
「唔,有点道理,就像那些爱看网上盗版书的,只能听我们在这里骂他全家
被狗干,却不能跑过来打我们的脸,是一样的意思?」
「呃……你要这样想也行,反正意思差不多啦。」
这真是超级自我感觉良好的精神胜利法,不过,也没什么办法,世上有太多
莫可奈何的事。
除了商讨战术,我也不断构思各种增进实力的办法。这一场意外的战斗,固
然让我伤得有够重,却也是获益匪浅,我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不过徘徊于生死边
缘的险恶实战,真是增进修为的妙法,别的不算,光是与最强者级数的高手正面
比拼、短兵相接的经验,就让我参透很多之前只是蒙胧有感觉的东西。
最大的收获,自然是意外打开的那两把锁。
抵天之剑、天魔大灭绝,这两门绝学的威力之大、变化之奇,我越是练习,
越是深有所感,觉得白起这次真是赔本大特卖,把这么好的东西都交给我,一守
完封天下强招,一攻尽破世间防壁,当有一天我能够充分掌握其中奥妙,光是这
两套绝学的交错运用,就可以在大地上横着走了。
(而这两套绝学,不过是阿起留给我十几套东西中的两套,其余的若是都能
掌握,那我岂不是……啧!冲动是魔鬼,差点又忘记自己是谁了。)
白起留给我的绝学,固然是封藏在我的身体里,但要打开那些封闭的锁,除
了机缘巧合的灵感,就只能靠生死之间逼出的潜力,前者太不可靠,后者……若
不够危险,就逼不出那份潜力,但若太过危险,夜路走多总会碰鬼,迟早弄假成
真,只要有一次失控,我就完蛋了。
况且,就算把那十多道锁都打开,恐怕也没什么意义,白起能把这些绝学强
灌给我,他自己就算没全部练成,至少也练了九成,结果呢?武功那么厉害的绝
顶强人,别说长命百岁了,他甚至还死在我前头,可见得不是武功盖世就能所向
披靡,要解决问题除了增强实力,还是得要多动脑。
几天之中,每次巫添梁没来,我就在地下密室苦练不辍。一开始,我背上伤
势不轻,不能乱动,只能用霸者之证在意识里开辟空间,自行练习,两天过后,
背伤的表面封口,内里骨肉尚未痊愈,却已能下床行走,我便摆开姿势,如当初
练习轰雷赤帝冲一样,一遍又一遍尝试施展,寻找感觉。
与李华梅对战时,这两套绝学的使用状态都算是超常发挥,一旦脱离那种危
机状态,我就用不出来,只能重新练起。反覆练习之后,我讶异地发现,天魔大
灭绝威力虽强,上手却不难,与轰雷赤帝冲出于同源,深奥之处在于劲道运用,
只要以后力量修为日高,这一招的威力就会随之增强。
反倒是抵天之剑,看似简单,可是一钻研下去,才发现其中奥妙变化无穷,
一时之间能掌握的,不过十中二三,若真正想要得其神髓,一辈子的时间都砸下
去,还不晓得够不够咧。
在勤修苦练的同时,我发现体内力量蠢蠢欲动,有些不稳,这种现象通常是
因为两种理由,一是近日力量增长过快,肉体状况配合不上,可能要走火入魔;
另外一种……就是所有习武者梦寐以求的喜事,力量即将突破关卡。
我突破至第六级,已经有相当时日,加上这段时间的进展与领悟,要突破至
第七级,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虽然现在这种时局,第七级力量根本做不了
什么事,但总比连渣都不如的第六级要好。
(大概是修练那两套功法,力量集中,贯穴走脉,渐渐达成了突破条件吧,
要是能在离开前,突破到第七级那就好了,连离开之后的安全都多几成保障。)
我已看透,巫添梁对于黑龙王,并没有明确的谋叛计画,但除此之外,他并
不是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没说出来而已,我敢肯定,他手上必然掌握着某个关
键,能够一击制胜的关键。
无招胜有招,不是真的什么招都没有,巫添梁不预设计画,是因为他牢牢握
着最关键的那一点,一出手就要分胜负,不是大赢就是彻底完蛋,这是他的底牌
,而我要弄清楚的也就是这点。
套话不是个好选择,巫添梁不是蠢蛋,他有防范的东西很难套出,不过,我
相信他会主动告诉我,等到时机成熟,估计就是我伤愈要离开的时候。因为,那
张底牌肯定与我有关,若非如此,他救我的时候大可不必急成那样,我依稀记得
,在半昏迷中所听见的那几声叫喊,情真意切,焦急得都快尿了裤子……我可不
认为我们两个人的交情有好到这种程度。
除了练功,我也透过巫添梁,去了解更多黑龙王的事,那完全是我之前所不
知道的另一面。
我与黑龙王一起经历过许多冒险,但他展露在我眼前的部份,完全是刻意营
造出来的假面具,他露出真面目的时间,只有在华尔森林中大摊牌时的那一次,
印象虽然深刻,却太少了。知己知彼,是决胜要道,我想尽可能多知道点东西,
而透过巫添梁的描述,我知道了更多,包括他的疯狂、他的邪恶、他的残忍……
在这些现象的背后,则是他的「无动于衷」。
黑龙王与巫添梁的行为都很极端,但这两者有本质上的不同,绝不是父子之
间的遗传。巫添梁喜欢做些很极端的事,是因为精神被逼到极限,濒临崩溃,只
能做一些很出格的事情来减压,至于黑龙王……他似乎是透过这些行为,去摸索
所谓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那完全就是一个「非人者」的表现。好比在人类的观念里,当众性交、男人
干母牛,都是很可耻、很荒唐的事,而一个不同于人的生物,尝试理解为何这么
做很可耻、很荒唐,所以,他实际去做做看,在大街上干母牛。
我们无法理解,堂堂黑龙王,绝世强者之尊,什么倾国美女干不到?怎么会
丢脸到在大街上与母牛性交?他则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样做就会被人类认为
荒唐、可耻?
黑龙王花了很久的时间,去学习人类世界的一切,他熟悉所有人类的语言、
文化、思想,但到了最后,他似乎完全不能理解人类这种生物,正如我们始终也
搞不懂他。他的离经叛道、他的无比邪恶、他的残忍,全都源自于此,在我们为
了他的行为而痛恨时,他不见得真正体会我们的感受。可悲的是,如此混帐之至
的一个生物,应该直接被扔到九天之外,与那些什么神、什么魔的同居,却偏偏
生在人间,与我们共处同一个世界,变成了我们的大灾难,这不能不说是很扼腕
的一件事。
「不过,有件事我一直挺好奇的……」
巫添梁的口气平淡无奇,但对他颇为了解的我,警觉心一下子提了上来,知
道我等待多日的重点时刻终于到来,我这位老朋友要掀底牌了。
「约翰,你说……暗系魔法的基本原则是什么?」
重点来了,但为什么要问我暗系魔法的基本知识?世人皆知,黑龙王的黑暗
魔法冠绝当代,十多年来都号称是世上最强大的暗系术者,难道……他有什么弱
点藏在这里?
「基本原则啊……最经典的……等价交换吧。」
「不是这一句。」
「那……损人利己或损人不利己吧。」
「也不是这一句。」
「干,你直接说行不行?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玩脑筋急转弯,你当我们两个
都闲得没事干吗?没事干也可以去干女人,不用在这玩脑筋急转弯。」
挨了我一顿抱怨,巫添梁只能先结束大猜谜,揭晓谜底。
「我说的那句,是当你窥视黑暗的时候,黑暗也在窥视你啦!」
「……这关我什么事?你总不会是要向我告白,说你一直在窥视我洗澡上厕
所吧?」
「嘿,我是好色,但我不好男色的……十岁以下不算。」巫添梁皱眉道:「
我要说的意思是,他努力在观察、学习我们的一切,你觉得……他学得怎么样?
在经历这么多事的同时,他是否真的那么无动于衷?」
「什么意思?」我不是很理解,但有一股莫名的火气渐渐冒了上来。
「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硬要装不懂,那我有什么办法?你们一路同
行,我就不信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巫添梁道:「你大概觉得,我们最了解他的
真面目,因为他从不向我们掩饰他的邪恶,问题是……在我……还有我那个忍者
妹妹的认知里,他只把恶的一面向我们展现,好的一面可只有你看得到。」
「荒唐!那是因为……」
「我知道,你想说,那只是因为他要伪装,所以在你们面前戴上假面具嘛!
不过,真就只是这么简单?这些年里头,我对付过很多人,也让很多人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从这里头我学到一个宝贵道理,就是世上没有完美与绝对的东西,
再坏的坏蛋,也一定有……不那么坏的地方。」
这段话,巫添梁说得很快,仿佛他也明白,如果一停下来,我就不会再给他
机会把话说完。
「完美的邪恶、绝对的邪恶,这东西只存在于童话里,你见识那么多,可曾
真的见过,这世上有绝对邪恶的生命体?那可比找头史前生物难多了。他在你们
面前表现的好与善,就全部都是假的?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也……」
「碰!」
一声巨响,是我出手打烂了茶几,打断了巫添梁的话。就算不看镜子,我也
晓得自己脸色铁青,非常难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在告诉我,那
畜牲其实也有人性,他在玩弄我们的时候,自己也会伤心、也会痛?我放你妈的
屁!」
「所以我才说,这只是一个可能,如果你也认为,百分百的邪恶不存在世上
,那么,我的推测当然也有可能成立。他冷酷无情的一面,你看得太少了,如果
看得够多,你就会发现,他对你其实很特别、很不一样,我认为……」
「我看得少?干你娘我这还看得少?我只看两次,整个人生就被毁得一塌糊
涂,你觉得我这是看得少?你简直是……」
「停停停,你不需要冲着我发火,我知道你看够了,但你也得承认,你看得
再多……总没我多吧?我都看了一辈子了。」
巫添梁始终维持着笑脸,就连我打烂茶几的一瞬间,他也没有变过脸色,这
让我的怒气像打不着目标一样,没有可发泄的地方。
「遭受背叛对你的打击太大,这些话你很难听进去。」巫添梁道:「但从我
们的角度看,你在他心里的位置,肯定与我们不同,至少……如果说他这辈子曾
对什么事后悔过,最有可能的,就是你的事……不妨我猜猜,他在和你翻脸之前
,有没有欲言又止过?这件事我纳闷了很久,有没有呢?」
「有没有都不重要!如果他真的后悔,为什么没有停手?他可以不要往下干
啊!为什么还要做得这么绝?这合理吗?」
「瞧你,怎么说得像个三岁小孩一样?他怎么可能停手?他大半生都在做这
件事,所有的心血、整个人生都投下去了,你要他罢手,怎么罢手?放下屠刀,
立地成佛?那些已经被他伤到地狱底部的人会笑着原谅他吗?」
巫添梁摇头道:「不用说得太复杂,这世上有种力量叫做惯性,好比说他有
三百多个儿子,被他玩死了两百多个,你要他罢手,那对已经死掉的人公平吗?
都已经走过了一半,谁能说停就停?换做是你,你能停手?那你是要承认你的前
半生全错了,做过的事全是浪费?」
一番话说得我无言以对,我努力想挤出些话来,却不晓得自己可以说什么,
但胸中的怒气怎么都压不下去,最后,我冷冷道:「你是替你老子来当说客,祈
求我原谅的?」
「哈!」巫添梁两手一摊,道:「你觉得这种事情有可能吗?就算真是他后
悔了,以他个性,会来求谁谅解?」
我不多说什么,伸手往门的方向一指,摆明逐客的意思,巫添梁高举双手,
一副投降的模样,缓缓走出门去,只在出门前的一瞬,回头道:「我只是觉得,
如果你真要知己知彼,那么就该了解全面,而不是只看你想看的东西。」
「住口!」
「………我观察了他很久,发现他这个可能的弱点,但我并不知道怎么去用
,就交给你去用了。」
巫添梁推门离去,一走就没有回头,他没有再回过这处地下密室,因为已无
必要,在他离去后不久,我便正式离开,与他分道扬镳了。
………一个有体力打碎茶几的人,已经不需要再躲起来疗伤了。
巫添梁没有对我说什么别的,因为不用他挑拨,我也会继续与黑龙王敌对,
我们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没有别条路可走,巫添梁仅是把他观察到的弱点告诉
我,希望我能妥善运用……如果这缺点当真存在的话……
不可否认,巫添梁的话,让我心里很不平静,但一时间我也只能把这些话抛
诸脑后,因为去分析这些东西,会让我头痛得像是要炸开一样。
伤愈复出,孑然一身,我最想做的事情,其实是与失散的同伴联络上,毕竟
,我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什么小队同伴都没有。然而
,眼前毫无线索,我也不晓得去哪里找她们。
假如放出我的消息,她们倒是很有可能会找回来,不过这个主意实在很烂,
因为以情报接收的速度,在她们找上我之前,黑龙会会先上门,届时,黑龙王会
否笑嘻嘻地向我忏悔,此事尚未可知,但李华梅肯定会继续她谋害亲夫的壮举。
而且,即使天河雪琼、羽霓找上门来,意义也不大,那日在战场上,她们带
着我一起逃亡,这完全是特殊情况下的特殊反应,如果事情重演一次,她们未必
还会与我联手抗敌,我丝毫没有把握她们与我会合后,究竟是会重新联手?还是
先联手消灭我?
既然不能肯定,风险太高的事情就先别干了,眼下我的行踪,对各方势力都
还是个谜,趁这个大好机会,我决定日夜兼程赶往东海,反正前往东海是当初的
大目标,如果她们安然无恙,也会自行朝那边过去的。
打定主意,我就朝东海的方向赶路。一个人上路、一个人修练,这份寂寥的
感觉我已许久未有,然而……一个人也有很方便的优势,至少目标小,敌人要追
踪也没那么快找上来。
一路上,黑龙会、第三新东京都市两大势力零星战斗的消息,不断传来,关
于他们在主战场上所造成的破坏,那些来自异空间的毒虫、异兽,则让慈航静殿
那边伤透了脑筋,全力设法封印。
这些消息我都听在耳里,但没有太多理会,数日之后,蔚蓝的东海终于出现
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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