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上的蝴蝶】第三章 冰火双娇娃

　　　　　　　　　　　　　第三章 冰火双娇娃
　　「啊！！」
　　「别怕，我……我去看看！」
　　突然出现在眼睛上的小手先吓飞了付冲的三魂，紧接着屋内女人的尖叫声和
胖子带着颤抖的说话内容把他的七魄也唬了个干净。好在那双冰凉小手的主人似
乎明白自己犯了错，松开了手轻声在付冲耳边焦急问道：「总监大人，怎么办？」
　　付冲来不及回答，拽起身边的女孩就跑。身后传来开门声音的时候，两个人
刚好转过墙角。付冲按下薇薇的头，自己也是深深地猫下腰，借着办公隔板和暗
影的掩护，屁滚尿流的跑到了前台。
　　「总监大人，我们会不会被发现啊？」薇薇被付冲拽着蹲在前台下边，忽闪
着大眼睛问道。
　　「废话，咱们俩脚步山响，屋里的还有可能会听不见，那出来了的胖子怎么
会听不到？再说，我电脑没关，西装还在衣架上挂着，这下被你害惨了！」前台
低矮，薇薇蹲着正合适，付冲的脑袋歪着，却依然顶的难受，于是狠狠的瞪着薇
薇，没好气的说。
　　「我怎么知道你那么下流，偷看人家做爱！又怎么知道你那姿势那么奇怪，
蹲着居然还能踢到玻璃！人家辛辛苦苦的给你去干洗店取衬衫，这么晚才回来，
你都不知道心疼人家的么？人家可是小女生耶！……」薇薇一句紧似一句，听的
付冲一个头两个大。狭窄的空间使得薇薇的小嘴正对着付冲的耳朵，而他也无从
躲避。薇薇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字字句句却都清清楚楚的钻进付冲的耳朵。
付冲从气愤变成无奈，又从无奈变成畏惧，最后只好目瞪口呆的装傻发痴。
　　感觉过了好几年的时间，远处传来钥匙锁门的声音，刚才还避之不及的两个
狗男女此刻却变成了付冲的救星。他急忙对薇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女孩倒也乖
巧，马上紧紧抿起了嘴。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胖子猥琐的笑声、絮絮叨叨的解
释和ｓｕｍｍｅｒ不依不饶的责难同时传了过来。
　　「不是他？那你说为什么他办公室的电脑还亮着？西装还挂在那里？」
　　「嘿嘿……你刚来，还不了解那家伙。丫一贯铺张浪费，从来不把公司财产
当回事，电脑一开就是一个多月。那孙子还十分好色，有妞泡的时候便什么都不
顾了。前台小卓和他有一腿，肯定是勾引他出去开房了。那孙子鸡巴指挥脑袋，
忘了穿衣服就跑去了。要不先别回家了，你和我一起去酒店抓他吧！我知道他常
去的那家，咱们开他隔壁的房间，嘿嘿……嘿嘿……你懂得！！」
　　「看你那死德性！！那你说刚才是什么声音啊？会不会是闹鬼？……」
　　电梯门开启、关闭。付冲和薇薇同时长出一口气，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然后
又同时咬牙切齿的说：「禽兽！！」
　　「总监大人在说谁？」薇薇诧异的看着付冲。
　　「那死胖子呗，还能有谁！」付冲虽知道胖子发现是自己之后故意替他隐瞒，
但还是对胖子胡说八道和当着女人的面贬低自己有些愤愤然。
　　「我说的是大人你啊！」薇薇纯真的对着付冲微笑。
　　「我？为什么说我？」
　　「没想到纯洁善良的小卓姐姐都被总监大人给糟蹋了……」薇薇瞬间就换了
副要哭鼻子的表情，演技无与伦比。
　　「那是诬陷，赤果果的诬陷！我从来不在公司泡妞的！」付冲鼻子都气歪了，
恶狠狠道：「看我明天怎么收拾那个胡说八道的胖子！」
　　「那是诬陷，这儿呢？」薇薇低头去看自己的胸。
　　付冲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肘好像顶在一个软软的所在，连忙缩手侧身。空间
有限，亲密碰触是结束了，可他的脑袋却咚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桌子侧板上。
薇薇看着他噗嗤一笑，轻轻巧巧的钻了出去，站起身悠然一叹：「总监大人不在
公司泡妞，唉！那我岂不是没了希望？」
　　付冲听得面上愕然，心里却被薇薇挠的痒痒的，明知面前的女孩狡黠精怪，
却还是有些心旌摇晃。薇薇也不回头，便摇曳着身姿往付冲的办公室走去。付冲
从桌下爬出来，愣了半天，也讪讪的跟了过去。
　　付冲一进门，就看见一件洁白的衬衫和西装挂在一起。心中小小感动，正想
夸奖薇薇几句，却突然想起自己电脑上的色文文档还没关，而薇薇已经转过办公
桌，就要看见电脑屏幕了。付冲心里着急，下意识的大喊一声。
　　「嗨！」
　　薇薇被付冲下了一跳，回身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付冲很是尴尬，一边绕过薇
薇走向电脑，一边笑着对她说：「不早了，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吧！」
　　「什么？总监大人你要送我回家啊？」薇薇笑眯眯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
　　正在关电脑的付冲握着鼠标的手一抖，差点没点成重启：「我什么时候说送
你回家啦？」
　　「你看，你这不是都说第二遍了！」薇薇换上一副非常职业的笑容，八颗洁
白的牙齿在灯光下闪亮：「我不是想拒绝总监大人，可是我爸爸管教我很严的！
男朋友是没什么啦！可是你这种已婚的男朋友如果让他见到，我怕他打断你的腿
……」
　　「呵……呵……」付冲的面部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声音像是被卡在
了喉咙里，半响才挤了出来：「我，我是说，你，你……女孩子家教严是好事。
不早了，你快点回家吃饭吧！」
　　「啊！」薇薇的两只小手掩住了自己的嘴，满面惊讶：「总监大人要请我吃
晚饭？我真是太荣幸了！」
　　「我……」付冲都快疯了，嘴张得老大：「姑奶奶，我什么时候说要请你吃
饭啦？？？」
　　「何必这样呢？」薇薇把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眼神变得可怜巴巴的：「我
吃的不多的！而且不挑食，总监大人你要不要这么小气啊？」
　　饶是付冲才思敏捷，却也只剩了个哑口无言。薇薇见付冲瞠目不语，便瘪着
嘴悠悠续道：「我明白啦！那我请客好了！总监大人也真是可怜，老婆管得严，
一个大男人都没有几个零花钱在身上，我虽然挣得少，但两碗牛肉面还是买得起
的……」
　　「好好好，别说了好吗？我请，晚饭我请，牛肉面我请！」时代不一样了，
泡妞无数的人如今都被妞泡了，还被泡得哑口无言，付冲都快哭了。
　　「好啊好啊！」本来作势欲走的薇薇一下子跳到付冲身边，摇晃着他的胳膊
坏坏的看着他：「总监大人虽然总是凶我，但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牛肉面……
嗯嗯……牛肉面吃下去我保证不把总监大人刚才偷看时那里都硬起来的事说给别
人听……」
　　付冲无力的垂下高昂的头颅，挫败感从心底涌上来：「吃什么，你定！只要
你说出来，我就带你去吃！吃到你服！！今晚你看到的一切，抹掉它，ｏｋ？」
　　「一言为定！」薇薇高兴的跳起来，然后蹦蹦跳跳的往外走：「长富宫龙虾
自助！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到了门前，薇薇扶着门框深情回望、抛媚眼加努嘴：「总监大人，我等你哟
……」
　　付冲哇凉哇凉的心里像是被硬塞了一团红炉火，要不是昨晚刚刚发泄过，怕
是刚刚被偷窥那一幕挑起的情欲就要让他真的变身成禽兽。莫非现在的女孩都如
此主动？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
　　灌了几大口水，穿好衣服出门，薇薇已经笑颜如花的站在那里等。见付冲出
门，便可爱的歪歪头说道：「总监大人，我们走吧！大大的龙虾在等我，都快等
不及了！」
　　「这你也知道？」付冲哑然失笑，刚才的百变魔女又变成了略显天真的小女
孩，让他觉得刚才自己的那些心动都是幻觉一般，下意识的回复了口花花的常态
：「龙虾和你有个约会是吗？」
　　「嗯嗯，就像这时的总监大人和我……」薇薇满面娇羞的低下头去，付冲悄
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让你丫嘴贱！」
　　两人默默出门，在一旁一直娇羞不语的薇薇就像一个新过门的小媳妇，百依
百顺的跟在付冲身旁。付冲让她先出门，她就先出门；让她上出租车，她就上出
租车。在日坛公园，堵车堵得一动不动，付冲问要不然走过去？薇薇娇声应了一
句：「好的，总监大人。」便乖乖的下了车。
　　「薇薇，我们的距离会不会太近了点？远点好吗？」付冲非常客气的和一直
用胸蹭着他胳膊的薇薇说话。从公司出来，薇薇就一直贴着他。他躲开一点，薇
薇便跟过来一点，再这样下去，付冲怕自己很快就要恪守不住自己的那三不守则
了。
　　「好的，总监大人。」薇薇言听计从，不知道是为了在等她的龙虾，还是不
用她等的付冲。
　　「呃……你为什么总要叫我总监大人？」付冲听的耳朵都快起了茧子，忍耐
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你真的是人家的总监大人啊！」薇薇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付冲：「
还有，你这种怪蜀黍不都是喜欢日系的小萝莉吗？这么称呼你是为了拍你的马屁，
让你对我好一点嘛！」
　　「怪…叔…叔…马…屁…」付冲觉得自己全身经脉逆行，眼见就要变成倒练
九阴真经的欧阳峰。忍不住想要骂薇薇几句，可看见她那一脸认真的小模样，又
开不了口。心里明知她那副乖巧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却又不能说服自己忍下心来。
在脑海里拼命的想这一周来薇薇办的种种可气的事情，却最终还是功亏一篑的化
成叹息一声，只是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再叫我总监大人！我不喜欢！」
　　「好的，总监大人！」薇薇一边走一边微笑回答。
　　「不要再叫我总监大人！！」付冲吹胡子瞪眼：「你听不懂么？」
　　「知道了，总监大人！」女孩继续笑容可掬。
　　「我是认真的！你态度能不能端正一点？」付冲停步，板着脸站定。
　　「遵命，总监大人！」薇薇也跟着停住脚步，表情严肃的对着付冲鞠了一个
九十度的躬。
　　付冲一脸黑线，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在胸膛里翻腾的情绪。睁开眼想
要呵斥，却见薇薇一脸俏皮的对他吐舌头。付冲满腔怒火化作一声怒哼，绕过面
前的小妖精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薇薇见付冲最终还是没有撂下一句狠话，心中就已猜估到付冲是一个怜香惜
玉到已经有些软弱的人，于是邪恶的笑出了声：「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
道。小卓姐说的没错，末道小技尽可欺之，嘿嘿……」
　　薇薇自己嘀咕完，抬头一看付冲已经走出去了大老远，拔腿便追：「总监大
人，你慢一点，人家跟不上了啦！」
　　付冲不理，反而越走越快，当年做销售的时候，扫街可是基础中的基础。付
冲就是靠这一副铁腿，走遍北京中轴线以东，虽说经年未练，可也不是一个娇滴
滴的小姑娘很容易就能追上的。薇薇在旁边小跑一会就停下歇歇，抓衣角装娇柔
统统无用，伶牙俐齿也被气喘吁吁拖累的不堪大用，简直狼狈之极。
　　付冲余光瞄到薇薇的窘样，心中大乐，刚才一直憋屈着的那口气终于消散无
形。他将身子站定在长富宫富丽堂皇的大堂门口，略带轻蔑的看向正扶着自己肩
膀娇喘的薇薇：「这么几步路就不行啦？你们大学不上体育课的么？」
　　「总监大人，你凹凸啦！」薇薇一手叉着腰努力的喘匀了几口气，抬起俏脸
说：「大学的体育课从来就是摆设，甚或可以说是没有的。但我们是有礼仪课的，
这么快走是大大的不对，你知道吗？」
　　「你还上礼仪课？」付冲用疑惑的眼光打量了薇薇一番：「从来不知掉敲门
就闯进办公室、给客人上茶和给我泡茶的时候一样单手重放、和顶头上司我顶撞
的人还好意思说自己上过礼仪课？」
　　「是拿总监大人当自己人才会那样嘛！」薇薇渐渐缓了过来，神色中又回复
了惯有的精怪：「人家堂堂北师大中文系第三名毕业的高材生，给总监大人端茶
倒水、洗衣待客、铺床叠被……」
　　「停停停，别说了！」付冲一阵心悸，不知道让这女孩再胡说下去会出来什
么情况，于是双手合十对着薇薇拜了两拜：「Ｉ服了ｙｏｕ！高中毕业的小混混
能指使一个大学高材生，我三生有幸，好不好！」
　　「哇！总监大人没有上过大学哎！！」薇薇惊呼起来：「做到这么高的位子
哎！！人家好崇拜你哦！」
　　「你亲爱的龙虾等急了，快走快走！」付冲转移话题，薇薇果然上当。眼睛
冒着小星星，屁颠屁颠的跟在付冲屁股后直奔餐厅，再也没有废话。
　　餐厅里坐定后，付冲本来还饶有兴致的看着薇薇看到龙虾上桌时那异彩纷呈
的表情，可过了一个多小时，他却再次瞠目结舌了。对面坐着的薇薇丝毫没有收
敛的迹象，拍拍浑圆的肚皮道：「唉！看来只能再吃最后一只了！总监大人，你
说最后这只吃烤的怎么样？」
　　「你还吃得下？」付冲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薇薇：「真看不出你这瘦弱的
身躯承载着如此广阔的一个胃啊！」
　　「怎么啦？不要这么小气嘛！」薇薇嘟起泛着油光的小嘴：「第七只罢了，
吃多少都是那个价钱，急什么？」
　　「你也知道都是那个价钱！这和小气有什么关系？」付冲撇嘴道：「我是怕
你一次吃太多对身体不好，好吃也不能一次吃伤了吧？我们下次再来好不好？」
　　「我就知道总监大人对人家最好了！」薇薇眨巴着眼睛高频率点头：「不过，
你这么直白的约人家，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又来了！！」付冲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多事，一边用手掌抵住额头和眼睛，
默然无语。他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非要把这么个古灵精放在自己身边，但是却知
道再这么下去他怕是要疯掉，又或者会抛开自己的原则，正法掉这个口无遮拦、
蓄意挑逗的大眼睛。
　　付冲捂着眼正心猿意马、想入非非，忽然觉得一股香风撞上了自己的身侧。
把手从眼上拿开，还没来得及转脸去看，就被闪光灯晃了眼。眯着眼看过去，这
才发现，薇薇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甜笑着，一只手把手机举得高高：「总监大
人，再照一张，笑笑啊！」
　　「干嘛照相？」付冲一边惊问一边去抓薇薇的手机，可薇薇动作更快，已经
跳起身向他鞠躬致谢，背上包退开：「谢谢总监大人的款待！这次约会我很开心，
吃的也很饱。希望总监大人下次约人家要大大方方的，不要像这次一样遮遮掩掩
哦！那我就先走了，总监大人明天见！」
　　薇薇越退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道别的时候已经和付冲隔开了几张桌
子，喊完就羞赧的跑了出去，剩下一餐厅看向付冲的各色眼光。付冲强自镇定的
喝了一口柠檬水，又如坐针毡的坐了会，便迅速结账、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
　　洗去一天的疲累，泡一杯清茶，再点上一根烟，付冲便安安稳稳的坐在了书
桌前。打开ｑｑ，发现Ｂｕｔｔｅｒｆｌｙ的ｑｑ签名改成了「罗带同心结未成」。
　　「不是说出门没有时间上网的么？」付冲嘴里嘀咕心中却是一动。学业未成
却没有阻断他那颗向往文学的心，诗词歌赋依旧是他精神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
分。妻子婉柔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在生活中是个一百分的女人，可唯独对文学和
历史完全不感冒。精神上的形只影单让付冲每每惦记起那个消失已久的她，而美
满的家庭和自己的理智又告诉他人生难能圆满，且珍惜好梦一场。
　　付冲顺手把自己的ｑｑ签名改成「江头潮已平」，忽然觉得如果在网上能有
这么一个永远也不见面的红颜研究一下诗词，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叼着烟透
过缭绕的烟雾看着Ｂｕｔｔｅｒｆｌｙ的头像，朦朦胧胧的竟想起薇薇来：「北
师大中文系，应该也有两把刷子吧？不错不错！」
　　正想入非非的对着电脑傻笑，忽然猛地省起正辛辛苦苦怀着自己孩子的婉柔，
一种强烈的负罪感涌上付冲的心头。
　　「身体偷吃可以，精神决不能也出去了！Ｂｕｔｔｅｒｆｌｙ说不定是个爷
们，薇薇是个演技派，一切都是假象！」付冲呲牙咧嘴的大力拍打自己的脑门，
然后晕乎乎的想：「别说，昨晚那妞还真够劲……」
　　胡思乱想到后半夜，付冲一头栽倒在床上，一觉睡到大天亮。然后机械的重
复每天必做的洗漱，上班去也。
　　和小卓调笑，同下属们一一打过招呼，绕过薇薇的办公桌等等皆如往常。唯
一不同的是胖子的座位还空着。付冲心里又惦记起昨晚偷窥的事和偷听到的ｓｕ
ｍｍｅｒ与胖子、老爷子那不同寻常的关系以及ｓｕｍｍｅｒ扬言报复的那几句
话，心里不由忐忑起来。挂好衣服坐下，便看见薇薇泡的茶摆在那里，茶杯四周
有些许水渍「这个也是如常！唉！」付冲摇头，扯了张纸巾端起杯子擦桌子。
　　「夏总好！」
　　「主任以上级别的同事来ＭＲ开会！薇薇，去通知付总监过来开会！」
　　办公室外突然一阵忙乱，紧接着房门就被嗵的一声推开：「总监大人，夏总
请你去会议室开会！」
　　「知道啦！敲门，敲门啊姐姐！」付冲抓起笔本站起身，一边走一边无奈的
用笔隔空虚点薇薇：「昨晚的……」
　　「我不会和任何人说咱们两个昨天晚上的事情的，总监大人好讨厌啊！人家
是女孩，害羞还来不及呢！」薇薇用大眼睛瞟了付冲几下，半捂着脸跑了。
　　付冲硬生生的把到嘴边的「事情要保密」几个字吞了回去，换成无奈的揉着
太阳穴叹气：「事是这么回事，怎么这话到她嘴里就这么别扭……」
　　付冲正在慨叹，半边肩膀就被一个蒲扇似的大巴掌拍的发麻：「昨天便宜你
丫的了，让你看了一幕活春宫！一会小心点，不管ｓｕｍｍｅｒ说什么你都别搭
茬，爷罩着你，没事！」
　　「你他妈的昨天就说罩着我，然后就借着屎道遁了，今天你还来这套？」付
冲被拍的一个趔趄，回头就是一拳。
　　「我哪知道来的是她！再说昨天晚上要不是我给你打马虎眼，今天你能让她
撕碎了你信不信？你个龌龊的淫人，还他妈的玩偷窥！」胖子不甘示弱的回击，
从语言到拳脚。
　　「你那身肥肉谁愿意看啊！还不是怕你这二师兄被困盘丝洞！我是去救你的
你知道不？」
　　「去你的吧！爷纵横七海的时候你还在五行山下骗桃吃呢！」
　　两个人言语交错、拳脚相加的挤进会议室，前一秒还凶悍无比的司德兴一下
子就变身成为极其正派的商务人士，挺直了腰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去。那腆胸迭肚
的滑稽样子让付冲忍不住想笑，可回头看见ｓｕｍｍｅｒ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笑
意便全都被冻住了。
　　会议冗长却没有真正的主题，一番由ｓｕｍｍｅｒ拟定标准的互相认识和自
我介绍就花去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再往下就是一套无聊的恭维客气。在座的主任
经理十有八九都是付冲和胖子带出来的，自然也就兵随将习的讨厌这些没有意义
的废话。Ｓｕｍｍｅｒ在上面讲的热火朝天，下面的众人全都开起了小差，而胖
子更是用胳膊抵在桌子上，手撑着头，睡得香甜，一条亮晶晶的口水从嘴角慢慢
滑落下来流在了桌子上。
　　付冲正无聊的左顾右盼，忽然看见对面坐着的胖子那副憨相，忍不住噗嗤一
声笑出来。主位的ｓｕｍｍｅｒ正起劲的讲话被付冲打断，于是循着笑声怒视过
来，本就冷艳的脸寒霜更甚。
　　众人发现主讲人没了声音，于是齐刷刷的抬起头看过来，只有胖子还在酣睡。
他的胳膊恰巧挡住了ｓｕｍｍｅｒ的视线，却把自己的丑态暴露在大多数人的面
前。此时的胖子口水流的更多，在座众人都悄悄的捂嘴笑起来，可从ｓｕｍｍｅ
ｒ的角度看过去，恰似大家都在嘲笑她一样。
　　付冲见ｓｕｍｍｅｒ胸膛起伏，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知道她肯定误会了自
己和大家的笑。正想出卖胖子，却不想ｓｕｍｍｅｒ开口在先：「付总监，我知
道你是从公司底层一步步做上来的，更知道集团ＶＰＳ的位子空了这么多年是因
为你的存在。我来坐这个位子你心里不痛快可以理解，但你有没有必要在谈公事
的时候这么做？」
　　「夏总，我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请您听我解释……」付冲一边笑着回答一
边看向胖子，想要指出真相、大事化小。
　　「对不起，我从来不理会下属办错事后的花言巧语。」ｓｕｍｍｅｒ举手打
断了付冲的话，冷冷道：「我欣赏的是勇于承担错误的人，而不是敢做不敢当的
人。毫无疑问，昨天见面开始，我对你的印象就很不好，现在你的作为让你在我
心中的印象越来越差。」
　　付冲闻言缄口。他明白了眼前这个女人心中公私混杂，因此此时多说无益，
不如私下里让司德兴调和一下，看看能不能解决矛盾。可虽说做如此想法，但ｓ
ｕｍｍｅｒ的霸道无理还是让他心内的怒火在熊熊升腾，只是出于职业习惯和对
上司应有的尊敬，没有表现出来而已。付冲耸耸肩，转头不在看她。
　　Ｓｕｍｍｅｒ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犹是气愤难消，再加上她对面的两位女
主任还在因为胖子而吃吃偷笑，更是让她怒火中烧：「既然大家都觉得我刚才说
的没有意义，不晒一笑，那我就直奔主题好了。公司北京总部的Ｓａｌｅｓ不但
负责着全国市场的总览和支持，而且直接负责华北市场，现在的部门架构是不正
确的，所以需要改革。」
　　一听ｓｕｍｍｅｒ终于说到了戏肉，包括付冲在内的众人都提起精神看过来，
当然不包括正在会周公的胖子。Ｓｕｍｍｅｒ对自己话语引起的反应相当满意，
下巴微抬，扫视全场，冷然道：「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改组北京公司销售部。全
部门一分为二，一部负责全国总览，另一部负责华北市场，相互独立。同时撤销
所有销售经理和主任职位，提升司德兴为总监，和付总监每人负责一部……」
　　「夏总！」付冲再也听不下去了，前一步部门分立倒是还能说得过去，后面
这个撤销经理职务，设双总监简直就和胡闹一样。他在众人的一片哗然中举起手
来：「希望您能再仔细考虑一下这个方案，我觉得有些欠妥。」
　　「欠妥？是因为没有考虑到付总监的地位不再唯一的问题么？」ｓｕｍｍｅ
ｒ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嘲弄。
　　「夏总说笑了，呵呵」付冲强忍着臭骂这个不知轻重、公私不分的女人一顿
的冲动，尽量平和的绕开ｓｕｍｍｅｒ心中的无稽话题：「您也知道，由于集团
产品的特性，华北和华东的市场实际上占据了集团销售额的百分之八十。而华东
的销售部门也已经十分成熟，所谓的全国总览这个职能其实只是兼顾一下其他地
区的销售指导和补遗，工作量很小，根本不需要单独的部门来负责。再看现在的
总部销售部，连同你我在内，共有人员１３６人。其中秘书和助理一共２０人，
其他的都是销售人员，共分成１６个组在工作，每组７人，设主任一名，每８组
设经理一名，架构稳定，运行正常。如果裁撤所有经理和主任职位，设双总监，
那意味着每个总监要直接管理５７名销售人员和ｎ个秘书。一个正常人的精力恐
怕难以兼顾，更何况，您废除了销售层级，不但让销售工作平面化，更让所有人
失去了升职这个重要的工作动力，恐怕得不偿失。以上，还请夏总三思啊！」
　　「呵，付总监的意思是你自己没有掌控那么多人员的能力喽？」ｓｕｍｍｅ
ｒ从鼻孔里挤出不屑的声音：「那样的话怕是难逃尸位素餐之嫌吧？」
　　「夏总，请您不要质疑我的工作能力！」付冲再好的涵养也架不住ｓｕｍｍ
ｅｒ的胡搅蛮缠：「我做销售逾十一年，对一件事有着深刻的体会，那就是每个
人能够直接有效管理的人员最多不过８名，大部分人均是如此，天生奇才另当别
论。我自问不是庸才，却也不是天才，这……」
　　「管理？你和我谈管理？」ｓｕｍｍｅｒ见付冲的神态不再恭谨，便坐直了
身子，直勾勾盯着付冲的眼睛：「我留学美国七年，跟从ＰｒｏｆｅｓｓｏｒＢ
ａｒｎａｒｄ的学生ＰｒｏｆｅｓｓｏｒＳｍｉｔｈ学习，商业管理博士学位，
精研ＭｃＧｒｅｇｏｒ。付总监，我看过你的档案，你是个三流高中毕业的学业
渣滓，居然和我谈管理？？」
　　「夏总，高学历不等于高能力，还请您慎言！」付冲感觉到ｓｕｍｍｅｒ的
敌意和侮辱如海浪般涌来，也再没了开始时抱定的息事宁人的态度：「职场如战
场、公司即国家，销售是军队。管理之于主管，恰似兵法之于将领，国、军、敌、
建、征、训、将、律诸法交杂，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久经沙场方为良将，照本宣
科多成笑谈。夏总难道不知纸上谈兵的赵括么？」
　　「付总监！」ｓｕｍｍｅｒ霍的站起，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我去年下半
年进集团工作，到如今整整九个月，在上海带的华东团队销售业绩是全集团第二，
你凭什么说我是纸上谈兵？」
　　「喔~~~ 」屋内众人都发出惊叹的声音，中间夹杂着几声议论：「她就是上
海那边出了名的那个黑寡妇~~~ 」
　　声音传进ｓｕｍｍｅｒ的耳朵，弄得她粉底下的脸一阵红一阵青的透上来，
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付冲当然也听到了大家的议论，心里虽然叫道不好，但
是情况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于是反而放开怀抱，大喇喇的往椅子上一靠，
左手搭在靠背上，眼睛毫不示弱的和ｓｕｍｍｅｒ对视：「刚才说过了，八成的
销售额是华北华东的，夏总要是得不到第二那也太窝囊了些！别忘了，你带的这
小一年的时间，华东团队比起上一年来是退步的。哦，还有，近三年集团销售额
第一的团队领导这会正在你面前坐着呢！」
　　「付冲！你敢！」ｓｕｍｍｅｒ气得要爆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眼珠似乎
马上会从眼眶中瞪出来。
　　「啊，哦？吃午饭啦？」司德兴被ｓｕｍｍｅｒ的一掌从睡梦中惊醒，一边
擦口水一边茫然四顾。
　　屋内众人哄堂大笑，付冲也是莞尔，只有ｓｕｍｍｅｒ铁青着脸在桌旁站立。
她的手按在桌子上勉力撑着身体，两个肩膀上下起伏，像是就要坚持不住。她只
是小心眼，人却并不愚笨，看见司德兴那副衰样，怎么还会不知道刚才的笑实在
是因他而起。只是此时已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了。
　　付冲见到她的情况，不由叹一声何苦来哉！眼见着这么一个冷艳的美人被自
己气得快要晕倒，付冲心里一阵不忍，站起身向ｓｕｍｍｅｒ行了个礼开口道：
「夏总抱歉！只是就事论事，但是确实是我言语冒犯了，您大人大量，请多担待。
刚才的改革方案，还请您三思。如果是我的错误还请您多多包涵，我先出去，您
有事就请吩咐，千万别客气！」
　　付冲说完，转身就出了会议室，一屋子十几个人除了ｓｕｍｍｅｒ和司德兴，
竟都跟着付冲走了个干干净净。付冲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无奈的摇头叹气，这下
子和这女人的梁子更是结大了。
　　「付哥，你真行！要是让那娘们把我派去分管全国总揽，我的收入要下去一
大截！」
　　「唉，小付，要不是你据理力争，我这经理就没了。我这拉家带口的……不
说了，以后哥哥是真的服你了！」
　　「那黑寡妇不知道咱们冲哥是谁，还敢到北京来撒野，哈哈……」
　　「二中哥哥，刚才你英姿飒爽，人家都爱死你了！」
　　「冲哥才看不上你了，你也不照照镜子！」
　　「你找死是不？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付冲看着大家笑闹，也堆着笑脸敷衍了几句，招呼着大家一一散去，转身回
了自己的办公室。把本笔扔在桌上，无奈的叹了口气，正不知道是打电话给老爷
子探探口风好还是找箱子收拾东西好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又一次了无征兆的被嗵
一声推开。
　　「总监大人，听说你刚才可威风了是不是？」薇薇一脸的好奇加满眼的小星
星。
　　「是啊是啊，威风的都准备打包滚蛋了！」付冲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没好气
的回答。
　　「啊！！怎么会呢？总监大人你可是总监啊！」薇薇也跟着坐在沙发上，前
倾着身子直视付冲的脸，两只手按在付冲大腿根部不远处。
　　「嘶~~可，，可，，可我今天惹的是副总啊！」付冲腿上和小腹的肌肉一紧，
嘴里抽了口冷气，但是转眼看见薇薇一脸的无辜，只好告诫自己放松下来：「进
公司就做销售总监，不到一年就升副总，她要是没背景才怪了！再说，她还和那
死胖子有一腿，昨天我还听见她去老爷子家吃饭。你说说，我能好的了吗？」
　　「怕什么！总监大人你是没听见外面那些经理主任都怎么夸你的！他们都说
以后要和你共进退呢！嗯……她和胖经理睡觉有什么了不起的？和背景有什么关
系呢？老爷子又是谁啊？」薇薇的言语先是兴奋，继而转成疑问。
　　「呃……」付冲这才想起来，司德兴的身份以及自己和老爷子的关系是公司
里没人知道的秘密，不知道怎么就对面前的薇薇失去了戒心，顺口说了出来，于
是赶忙打岔：「勾引下属，说明她卑鄙呗！你想，又有背景还够卑鄙，我怎么对
付的了她？至于外面的经理主任说的什么话，只是说说罢了，利字当头而已。上
司和下属永远都没有真正的友谊，不要奢望他们会以朋友的方式来对待你，我有
过教训的，呵呵。」
　　「哦，我懂了！」薇薇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然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面红
起来：「勾引下属很卑鄙吗？那总监大人你也好卑鄙的！」
　　「呃……」付冲再次语塞，一股窦娥的情绪涌上心头：「这明明是我被勾引
好不好！！怎么让这丫头说的成了我主动了？？」
　　付冲一边寻思一边结舌看向身边的薇薇。低头无语却间或抬起眼偷撩的女孩
显得羞涩无匹，面颊上的红润像是一团火烧起来，带的按在付冲腿上的一双柔荑
也热起来，像两块烙铁烫着付冲的腿，也烫着付冲的心。
　　付冲越看越觉得薇薇惹人怜惜，而时间也好像因为女孩的羞涩而静止。蓦地，
薇薇扬起俏脸轻启朱唇：「总监大人，我……」
　　「不好啦不好啦！！」门再次被嗵的一声推开，司德兴像座山一样冲了进来
：「二中，大事不好！」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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