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了青杏 绿了芭蕉】(五)
楠楠下了车以后,我并没有马上关上车门,只是目送着她的离去。在这一刹
那,我的情绪急转直下,痛彻心肺的感觉让我一下子明白了,现实生活中面对这
种事情,在异样的快感刺激中,痛是占到90% 的最主要感觉!
我甚至有种黑暗的心理,希望楠楠在行走中突然倒毙……二十三岁的生命,
第一次没有任何情感的铺垫,泪水夺眶而出!
楠楠低着头慢慢向前走,边走还边唱着:
「我并没有醉,只是心儿碎!
开放的花蕊,你怎么也流泪!」
楠楠的声音又亮又脆,调门却不太准。而且她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只爱唱一
些非常老的歌儿。上大学时我才知道她最爱听的居然是邓丽君、高胜美的歌,也
曾和她把无数老掉牙的歌儿复习了一遍又一遍。不知她和王珏好上后,是不是也
和他一起听那些已经快被时代遗忘的动听的老歌,还是她已经被他改变了许多
……
「我的思念,是不可触摸的网………」
记忆深处仿佛又传来楠楠清亮的走了调的歌声,晃着穿白袜的小脚,洁白的
衬衣,鼓鼓的胸前挂着亮亮的团徽,闪电般闪避的羞涩目光,都已在时光的大河
中沉淀到最深处,无人惦记也无人打扰,河面上千帆划过说不尽的繁华热闹,又
是另一类情事了。
看楠楠已经走到楼道口,我拭去泪水,轻轻地关上车门,正要打算离开,楠
楠停住了脚步,犹豫地回头看我,然后又飞快地跑了回来。
「怎么了?」我放下车窗。
楠楠递给我一封信,沉吟着说道:「这封信本来我想再过几天给你的,但是,
我怕你今天晚上很难受,可能你看了这封信,就不会太伤心了。」
是王珏给我写的信!看楠楠的脸色挺郑重的,我接过这封信,只用大拇指和
食指轻轻地捏着,也许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厌恶感吧。
楠楠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我怕……」
「怕什么?怕他吃了你?」我冷笑一声。
「去!就凭他?我想给他他才敢要!」楠楠只是牵动嘴角一笑,目光随即再
次黯淡下来:「人家怕你再不理我。大帅哥,你还会爱我吗?」
「……三天之内,如果我不给你打电话,我们就算了,好不好?」我这句话
统共没几个字,一开始还气汹汹的,说到最后三个字,语气虚弱得变成恳求句了。
楠楠惊奇地看看我:「哟!来真的啊?我要不返回来看你也没这么多事了
……也好,随你,说好了,分手不带退聘礼的啊,那对熊掌我打算让妈找人做红
煨熊掌。拜!」
没走了两步又气冲冲跑回来,拿指头指指我,压低了声音:「就你这小样
……敢不理我,本姑娘马上把身子给他,让他吃得一口不剩,信不信你!」
我们足足有三天没有联系。这三天,我也没有出门,谁把思念形容为野草,
真得很恰当,野草生长的时候会吸光地力,野草蔓长的时候会百无禁忌,野草严
密地透不进一点风,绞杀一切生机!
几次我的手指停在手机的确定键上,知道一按下去,人格和尊严将输得干干
净净,却还是没有鼓足勇气走进快感与痛感并存的激情生活。
楠楠回老家当中学老师,带初一班主任,平时还得上班,我呆在家里没事做,
为了逃避这种灰暗和悲哀的思念,穷极无聊,便找出大学里几本重要的专业书认
真地翻看了一遍。省国金公司虽然金银满钵,但我还是喜欢自己的传媒专业。父
亲还没时间管我的工作,母亲正忙着和刘大元签一个一个多亿的工程项目,家里
走马灯样的一路接一路的客人闹得我头晕脑涨,便再次回头老宅躲清静。
王珏的信我始终没敢打开。我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字眼,也许是怕他提及与
楠楠爱情四年的长跑吧。我内心清楚,他没能和楠楠走到一起,并不是因为感情
本身出了问题,只是因为家庭的反对、阶级的差异、社会的不公正,如果换位处
之,绝望和无奈可能会让我彻底沉沦。
这几天我终于有时间好好地看了看本地电视台的节目,那个叫春天的主持人
牵动着我的视线和电视遥控器。春天是我们学校边上的西华大学传播系09级毕
业生,在08年6月份的时候曾和我一起主持过大地震的义演晚会—那时楠楠已
经和王珏好上了,幸亏楠楠没在上大学时认识春天,否则她肯定要崩溃掉:这个
一笑起来眼睛就像弯弯柳叶一样柔美的师姐,怎么会成为楠楠父亲的情人?而且
还像楠楠说的,当二奶还能登堂入室?记忆中,虽然只和春天打过几天的交道,
但是觉得她是一个外圆内方、很有原则的女孩啊!
那一晚,我还是第一次面对着成千上万人,上台前一个小时,春天让我拼命
地想一些可能会把自己搞得很紧张的往事,这是她跟我分享的不怯场经验。
「姐姐,真没有什么事让我紧张呀?」我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什么东西。
「那刚才说你有些紧张?」
「……我是因为面对你这样的绝代佳人才有些紧张。」
「小屁孩!」春天推了我一下,怒冲冲地跟我们学校来的另一个做主持的师
姐说,「我最讨厌这种自以为长得帅就到处粘花惹草的小男孩了,怪不得你们学
校没有新闻学的博点,学生整天花花心思不想学习!」
本校的师姐掐了一下我的脸:「看看,花心花到连累到学校了是吧!嘿,小
弟弟怪嫩的,舍不得掐第二下了!」
春天走到另一堆人里头,目光和我相对时,脸突然红了,然后生气地把脸转
向一边。
这两天老看到春天在做一些关注社会底层和民生的节目,甚至不无尖锐的针
砭时政的语言,我心里有点纳闷,张书记在看这些节目时会是什么样复杂的心情
呢?
星期六中午的时候,母亲到老宅这边来了。下午的时候,楠楠和妈妈、刘大
元到我家老宅来看我妈妈,刘大元带了四瓶大拉菲,让我窃喜不已。容光焕发的
楠楠,一见到我时,脸上一片绯红。我心里又一次的刺痛了一下。
大人们在外面聊着天。刘大元和我妈已经熟得不得了,他正在求我母亲一个
事。他的侄子刘三宝是高建市一个小恶棍,因为强奸一个良家妇女,被女人的丈
夫杀死,刘大元心疼得不行,希望通过我妈妈找一下高建市法院的关系,把死缓
改成死刑。楠楠妈妈一直在边上帮着腔,「三宝强奸是不对,那他也不能自己拿
着刀子去杀人,要不还要什么公安局和法院。这人也太无法无天了!再说,咱中
国人不也有那句老话吗,杀人偿命。现在的法律是越来越宽松了,将来怎么得了!」
刘大元则急着在边上插嘴:「不是强奸,都了解清楚了,是通奸!是通奸!三宝
和她之前就上过床的!」
我笑道:「主席他老人家发明死缓,还是挺有道理的,死缓是罪该当死,情
由可原的一种量刑吧,阿姨,我也看了那条新闻了,那个被强奸的女人被三宝弄
疯了,这男的如果再判死刑,他家里的孩子就实在太可怜了。」母亲很注意地听
我的话,然后回过头来,表情复杂地向刘大元和楠楠妈笑道:「阿陆虽然是孩子
话,但还是有些道理的啊,啊?呵呵。这个案件二审高院要改判,而且要判得更
重,如果没有在初审量刑时被忽略的因素,压力会很大啊!」
楠楠拉了我一下:「阿陆,你来。」
我临走前还是向母亲使了一下眼神,但母亲假装没看见,她的眼光被刘大元
递过来的一份文件给吸引了。
「怎么了?」等她和我进了我的卧室,我闷闷地问她。
「咱们不要管他们那些大人的事,好烦的。」
我抱着臂,冷笑一声:「人命关天啊,事不关已倒也可以袖手旁观,为虎作
伥可就错上加错了!」
楠楠用指头嘘了一下:「刘大元在许津就是黑社会的大老板,他侄子被人杀
了,他能忍吗?你知道咱们市的第一美女春天,以前就是一副仗义执言、为民请
命的样子,后来得罪了他,不得不跟了我爸,这样他这才放过她,你可要小心啊!」
原来如此!一想到春天,我心里莫名的一痛,摇过脸不想看楠楠。
「这气生的,三天还没消呢?一会儿我随你好好地管教我,」楠楠用胳膊肘
推推我,偏着头,风情万种地瞟着我,「说,想我了吗?」
这个诱人的小妖精,确实拿住了我的七寸。等她依偎过来的时候,我根本无
力拒绝她眼神中的火热与缱绻。
「想了。」我老老实实地承认。
楠楠鼓着腮绑子,一副可爱的卡娃伊形象:「那你三天不给我打电话?将来
真不能接受他的存在?」
「咱们俩中间现在一定有一个白痴,是你,还是你,或者还是你?」
楠楠情绪真的低落下来,低着头半天没说话,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有了决绝
的神态:「不想和你再这样推来拉去的了,要不,我扔硬币吧,上面是人头,我
就选你,上面是数字,我就选他。我是说真的。」
我帮楠楠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硬币,楠楠一直默不作声,等她握着硬币开
始祈祷时,我一把拉住她的手:「楠楠,你在马上要扔硬币的时候,最想人头在
上面还是数字在上面?」
我的意思是,其实她的选择在硬币扔出之前已经明示给她的内心了。
「我没想这个,我想的是,不管是什么结果,最后最伤心、最难做的不是你
们,而是我自己……」
楠楠抽泣起来。
「你让我将来怎么才能面对你还有另一个爱侣呢?」我揪着头。
「……你也可以有另一个,行不?」
我心里一动,「我考虑一下,好吗?」
「考虑什么!电视台那个女主持人,春天,好不好?她比我一点也不差!」
「春天……」我傻掉了。
「你把她从我爸手里抢走,我帮着你,你一定能成功的!你又是他女婿,他
也不能拿你怎么地!」
楠楠像美杜莎一样,用热切的目光把我原地石化。
「你爱我吗?」我一字一句地问。
「爱呀!」楠楠噔噔噔跑到门口,把门锁上,然后拉着我坐到床上:「今天
会是一次很透彻的谈话,怕你跳起来!」楠楠收住诡异的笑容,正色说渞,「爱
要分成爱欲和情欲。我和你是爱欲,我和王珏、你和春天是情欲,这一点我们要
把握好了!」
「这怎么把握!!」我叫了起来,「再说,我和春天,还都不知道谁跟谁、
哪跟哪儿呢……我看出来了,你这是一箭双……」
楠楠打断我的话:「可以把握,用信心来把握,这才是爱的本质。你信任我
爱的只是你,我信任你爱的只是我!这个社会,看起来很乱很乱,那么多情欲交
织,第三者,二奶,其实这才是人的本性的解放。人的情感不可能只有一面。你
不和我好,选另一个单纯的女孩,你以为她内心就从没有、将来也绝不会爱另一
个男子?只是出轨的成本有高有低,自己能承受或不能承受,对方能承受或不能
承受。我是女的,我知道女人内心怎么一回事,女人根本就是为爱而爱、没有任
何方向感的布朗分子。」
楠楠顿了一顿:「虽然我是学新闻学的,但是我在心理学上的造诣,尤其是
女性性心理学上的成就,海内外很多学者还是很推崇的。美国东太平洋大学,就
是和唐峻毕业的西太平洋大学号称东成西就绝世双雄的另一所,原打算让我任终
身教授,后来这个学校解散了。唉!」
「你说说你研究的心得,某家也学习学习。」
「对于女人来说,爱就是镜子,可以从镜子里看到美化的自我。有一份爱,
女人就好比多了一个镜子,哪个女人不喜欢多面镜子?我知道,我和王珏约会的
那天晚上,你肯定很伤心。你只是怕我不爱你,其实你还是能承受的。那天,我
和他好了有一个多小时,你想知道细节吗?」
我感到有些羞耻,就扭转了话头:「楠楠,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跟与我在
一起的时候,内心感受到底有什么不同?」
「和你在一起,就是开心和放松。」
「和王珏呢?」我轻声问道。
「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老是让我紧张,我老得照顾他的情绪,看他的脸色。他上面有几个姐姐,
都很宠他。虽说他生在农村,但家里人一直舍不得让他干重活。」
说完此句后,楠楠认真地盯着我,问道:「我知道你对我和他好还是感觉挺
刺激的,保不齐你也有那种淫妻的癖好,要不然我以前讲的时候,你都很冲动
……不要否认!千万不要否认,对于我这样海内外知名的……」
「女性性心理学专家!」我接口道。
楠楠又重复了一遍,格格格地娇笑着,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否认是没有用的。要不我们来个测试?」
「什么测试?」
「把裤头脱下来,我跟你讲当时我和他是怎么缠绵的,如果你丫一点也不硬,
姑娘我就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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